然後,他那樣輕描淡寫的問法,明明白白就是說了,他根本不記得與她晚上有約!
「馬小姐晚上跟副總您約好了。」張茵機械人似的平板報告著。
「今天忙了一整天,抱歉。」聶銘宇還是很有風度,他輕攬住馬之恬的肩,技巧地讓她跟著他往外走。「你也來台中?!吃過飯沒有?」
馬之恬在聶銘宇懷中,還怯怯地轉頭偷看那美貌女子一眼。不過那位身穿運動服、一點妝也沒化卻依然唇紅齒白的亮眼美女,卻是低頭看著手上文件,和剛剛過去的張茵低聲商討著,連看也沒多看這邊一眼。
「那是誰?好漂亮喔。」馬之恬皺著鼻子,細細聲問︰「新秘書嗎?」
聶銘宇哂然一笑。低低的笑聲回蕩在胸口︰「秘書?她不是。人家可是董事長特助,別小看人家。」
馬之恬好驚訝。從來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聶銘宇,居然有一天會講出這樣的話來,這讓馬之恬瞪大了翦水雙瞳。
「干什麼這個表情?」聶銘宇低頭,寵寵地捏捏她的鼻尖。
「沒事,只是有點驚訝。」馬之恬往那精壯的胸膛靠了靠。在他懷中,她一直覺得有被保護的感覺,好像小妹妹似的,可以放心撒嬌︰「我好餓喔。你要請我吃什麼好吃的?」
聶銘宇還是微笑。「‘立華飯店’這麼大招牌,你想吃什麼沒有?不過現在晚了,大概只有咖啡廳跟酒吧還開著。吃點簡單的東西沒問題。」
「只要有你陪我,吃什麼都好。」她滿足地仰臉,輕輕地說。
「之恬。」聶銘宇嘆口氣,放開懷中溫婉柔順的小女人︰「我忙了一天,實在累了,你也看到我一身汗,讓我回房間去洗個澡休息,怎麼樣?」
馬之恬睜大了無辜的雙眸,咬著唇,萬般委屈地看著聶銘宇。半晌,才微微發抖地輕聲問!「你……你是不是……不高興,看到我來找你?」
聶銘宇只能苦笑。男人對于美女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他耐著性子說︰「不是這樣。之恬,我們已經分手了……」
馬之恬盈盈的大眼中,慢慢充滿水氣,長長睫毛扇啊扇的,晶瑩的淚珠蓄勢待發.!「我……我不是故意來吵你……只是……我一直很後悔,之前對你發脾氣。你知道,我一直都……」
聶銘宇只是一陣陣的頭痛。他曾經樂意好生哄這個嬌弱又溫柔的美人。當她拂袖而去的時候,還產生過一點奇異的欣賞感,欣賞怯生生的她居然也能表達出如此強烈的情緒!
可是沒有多久,又回到那個原來的馬之恬了。不是不喜歡她,馬之恬人長得秀氣清靈,個性又是最能激起男人保護的楚楚可憐型;職業高雅,鎂光燈下穿著連身長裙披一肩長發,微偏著頭投入在演奏之中時,確實會讓坐在底下听她表演的聶銘宇產生一股暗暗的虛榮感。
可是,不只是這樣吧。交往一段時間之後,他開始感到疲倦與沉悶。從不反駁也不吵鬧的馬之恬,簡直像洋女圭女圭一樣,美還是美,溫柔也無法挑剔,可是……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馬之恬幽幽詢問,柔軟嗓音里帶著欲淚水意二.「是剛剛那位嗎?健身房里看到的,你們聊天,聊得好開心……」
听她這樣一問,聶銘宇莫名其妙就是一驚。他無法解釋自己突如其來的慌亂與心虛,只是清清喉嚨。半晌,帶著苦笑回答︰「不是這樣。我不是在跟她聊天,我們在談公事。她可是我的克星啊。」
馬之恬從來沒听過聶銘宇用這樣的語氣描述過哪個女人,她震驚著,睜大微紅的美目,訥訥反問︰「你的克星……這是什麼立意思?」
聶銘宇按了電梯鈕,手撐住牆,淡淡說︰「她負責監督我們這些人,一天到晚都在你追我跑、敵進我退,這樣爾虞我詐的,真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忍不住對一個已經分手的女友講出這些話,老實說,唐盛藍出現以來的這段時間,他很清楚自己面對的壓力變得更大,脾氣也愈來愈暴躁不耐,卻從來不肯在牛世平他們取笑的話語間承認。
但他還是需要發泄。他們之間的張力一日日升高,他對唐盛藍的耐性已經磨損到極限,幾度瀕臨失控。
偏偏,他在一面痛恨這樣的張力之際,卻也一天天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
而且,是個很美麗的、很有吸引力的女人。
「你覺得累?」馬之恬好驚訝,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委屈與幽怨。「你是爾虞我詐的高手呀,只有人家在你面前覺得疲于奔命的,你還有累的時候?」
聶銘宇只是深呼吸一口,緩緩吐著氣。「我是真的累了。之恬,讓我休息一下吧。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別再像這樣鬧情緒了,好不好?」
很清楚的一語雙關,語氣那樣溫和卻堅持,馬之恬听懂了。她再難受、再哀怨,也不得不乖乖听話。她一向都只能在聶銘宇的霸氣下溫順低頭︰「好。」
電梯來了,聶銘宇送馬之恬進去。「我幫你找個房間,訂點東西進房吃。今天晚上好好在這休息,嗯?」
馬之恬點點頭,」張梨花帶雨的清麗小臉只是低垂,悶悶的沒有答腔。
「別這樣,立華大飯店呢,五星級的,保證賓至如歸。」聶銘宇略低頭,嗓音懶懶地逗著她︰「笑一個吧,好好睡一覺,明天精神飽滿地回台北。」
「明天……可以跟你一起回台北嗎?」馬之恬抬頭,滿懷希望地問,臉蛋煥發出期待的光彩。
聶銘宇沉吟了一下,實在不忍拒絕這樣溫婉的請求。「再看看。我會讓張茵去安排一下。」
☆☆☆
結果張茵一安排之下,會一開就開到晚上九點。步出飯店,居然沒車可坐。
「我的車呢?」聶銘宇對著手機冷冷質問︰「張茵,你在搞什麼鬼?」
「馬小姐要回台北,我就拜托司機先載她回去嘛。那反正我留下來也沒什麼事,為了照顧馬小姐,我就陪她同車回台北嘍。」張茵依著老習慣嘻皮笑臉︰「主子,我這可是幫你個大忙啊。」
「你這樣叫幫我忙?你要我怎麼回去?」嗓音越發沉冷。
「喔!這個啊,簡單!」張茵突然壓低嗓門,神秘兮兮︰「我已經拜托唐特助讓你搭便車了。你們一起走,順路!」
聶銘宇憋著火氣,只是冷到不能再冷地、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張茵!待我回台北……」
「哎喲,不用太感謝我了,副總,你自己想,你是要跟馬小姐一路同車回台北呢,還是寧願跟唐特助一道?」一听張茵的聲音,就知她正擠眉弄眼中︰「美女同車,連我都好羨慕,副總,依我說……」
「你已經說完了。」聶銘宇悻悻然當機立斷,切斷通訊。
眼前唐盛藍果然開著她那輛銀灰色的賓士出現,她降下車窗,清脆揚聲︰「聶副總,請上車吧,你的秘書跟我打過招呼了。」
「要不要我來開?」聶銘宇先是一愣,然後有點不自然地間。
唐盛藍微微」笑︰「不用了,謝謝。自己的車,我不習慣當乘客。」
有些別扭地上了車,聶銘宇那種古怪的感覺揮之不去。有女士同車,他很習慣當掌控方向盤的人,這樣讓年輕女人載的經驗,還真是不多。
車子穩穩上路,兩人都是沉默。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還是怎地,聶銘宇老覺得鼻端有股若有似無的清香縈繞不去,讓他有點心神不寧、坐立不安起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