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世平要配劉萱,哪里配不上?
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家世學歷都配得過,再怎麼樣,都比他一個結過婚、還拖著女兒的鰥夫要好上千萬倍。
想到這里,胡駿杰已經深鎖的眉目更添陰郁,他悶悶地說︰「我沒想到你們認識,是阿姨、姨丈他們安排的嗎?」
「不,不是這樣,完全是巧合。」
劉萱還震驚著,她美麗臉蛋上滿滿都是不相信的表情︰「他跟可慈認識,我在金爽茶藝館喝茶時,常常遇到他過去,這樣才熟起來的,我真的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相信阿姨她們會很高興的,你們家跟連家一直都有來往,長輩們會樂見其成。」
胡駿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就這樣從嘴里自己跑出來。說完他自己也訝異地停口。
抬頭,他看見劉萱瞼蛋上有著一絲慘澹。
月色下,那柔女敕的肌膚泛著一層淺淺光澤,水盈盈的大眼楮流轉水意,眼眶還微微發紅。
她……是哭過嗎?
他讓她哭泣嗎?
想到這里,左胸仿佛被什麼利器劃過一般,讓胡駿杰喘不過氣。
「世平個性比較海派愛玩,加上條件好,你跟他……」胡駿杰被自己話里的酸澀給嚇了一大跳,他又中斷了,說不下去。
劉萱好像沒听見他說話似的,只是怔怔望著他。
「我回房間看到小晴,才知道你來過了。」半晌,她幽幽開口,聲音那樣柔軟婉轉,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要融化。「我以為你走了,可是,還是忍不住要沖出來看看……」
「我沒想到會踫上世平送你回來。你們……正在交往?」胡駿杰還在掙扎。
他用盡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沒有伸手去踫觸那花辦般柔女敕的瞼頰。
那樣幽怨中還帶著一絲甜蜜,苦澀中含著更多嬌媚的臉蛋,是怎樣的定力,才能讓︰—個男人站住不動,連大氣也出不了?
劉萱靜靜搖頭。
她今天晚上已經確定過不止一次,不會是牛世平,不會是其他人,就只能是他了。
是這個站在她面前,光看他憂郁俊逸眉眼,就讓自己體內仿佛開始煮沸一鍋熱湯一樣,燙燙的直燒到臉上。
包不要說想像自己依偎在他懷中,親吻那總是帶著苦澀的嘴角……
啊,她一定是病了,像可慈罵過的,醫者不能自醫。生這場無法痊愈的病。
克制了一個多月不去想、不去看,卻只是讓情思更加積年發酵,此刻她只覺得暈眩心跳,她的思念正在潰堤爆發,讓自己都承受不住。
兩人默默相對,遠處只有不知名的蟲子在輕鳴,靜得仿佛可以听見彼此的心跳。
好像過了一整個世紀那樣久,都沒有人開口。
空氣間流轉的情思,不能出口的戀慕,無法明說的愛意,都只能在沉默間醞釀。
「我,該走了。」
胡駿杰深呼吸著,他不能再待下去,否則,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只是困難地低語︰「關于之前……我很抱歉。你要怪的話,就怪我吧,不要生小晴的氣,她還是個孩子,而且,她那麼喜歡你……」
劉萱的眼眶又紅起來,委屈和傷心逼得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淚。
近來,她真愛哭。
低下頭不敢讓胡駿杰看到自己的淚水,她也一樣用低低的聲音,輕輕回答︰「我沒有怪你……」
听出她語帶壓抑哽咽,胡駿杰猛然抬頭,在看見她晶瑩珠無聲滾落臉畔時,自制力就這樣斷裂崩潰。
他的雙臂又像自己有生命似的伸了出去。
然後,用力擁她人懷。
那微微顫抖的嬌軀是那樣動人,沒有掙扎,沒有抗拒,只是柔依順。
他嗅聞她秀發的清香,只覺得心跳得又猛又快,仿佛就要從喉頭跳出來一樣。
他知道不該,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可是
可憐他已經克制自己到極限。
可不可以就當作月夜下的一場夢,夢醒後天色大亮,一切都會像夢境一般,消逝遠去?
他的擁抱那樣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已經無法思考,埋在胡駿杰清爽好聞的懷抱中,滾燙的臉蛋埋在他寬平的肩,這一刻,她只覺得甜蜜到可以死去。
靶覺肩窩有暖意緩緩蔓延,胡駿杰略略松開懷抱,低頭探詢伸手輕輕抬起她精致下巴︰
「為什麼哭?世平……對你不好?」
「產是他,麼遠不會是他。你應該知道。」劉萱只是這樣回答,哽咽著,晶瑩淚珠落得更急。
她不敢再看胡駿杰深沉的眼眸,怕自己就這樣溺斃,她只能無助地閉上眼。
那樣的嬌弱哀怨,那樣認命的告白,讓胡駿杰再也無法繼續思考或偽裝。
他的唇重新覆上潮濕晶亮的甜蜜紅唇。
糾纏翻騰的是無法平息的騷動與欲念,濃烈而親密,切輾轉,他們在火燙的熱吻間仿佛雙雙投入火中,只能燃燒,無法回頭。
「我們…」
好不容易松開她,胡駿杰的額抵著劉萱的,氣息急促,音沙啞︰「我們,不能這樣。」
「我知道。」劉萱的淚讓人心疼,她在嬌喘間顫抖細語︰「我知道。姊夫,對不起。」
「不要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事!」胡駿杰被「姊夫」二字激起沒來由的、罕見的暴躁,他放開她,猛地退後幾步,用力甩了甩頭。「是我!我不該這樣。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淚眼迷蒙間,劉萱只見胡駿杰再一次逃離,上了車,風馳電掣地遠去。
她只能在揚起的塵土間,听見自己心碎了一次又一次的聲音。
第六章
弘華集團總部大樓。
例行月會開完之後,接下來要開一級主管的會報。
換會議室之際,走廊上,牛世平三步並做兩步地追上先出來的聶銘宇。
「老聶,我有點事問你。」牛世平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聶銘宇斜眼看看他,臉上似笑非笑,一口就回絕︰「不干。你牛副總來找,從來就沒好事。」
「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牛世平大呼冤枉︰「也只不過要你上過幾次報,讓我們寫過幾篇雜志專訪……」
「問題是那些記者編輯,問東問西的,完了之後還得拍照,比幫我做媒還周到,這算什麼?」聶銘宇搖頭,完全沒得商量的強硬模樣。「不干,說不干就不干。」
「這次不是,真的不是啦。」牛世平左右看看,確定無人了,才低聲問︰「我要問你胡駿杰的事。他最近……是不是有點……」
「有點陰陽怪氣?」聶銘宇幫他說下去。
「不,要說陰陽怪氣,誰比得過你聶副總。」牛世平笑嘻嘻,對聶銘宇能殺人的冰冷眼光不以為意。「我是說,他最近是不是有事在煩?看他很苦悶的樣子。」
「老胡本來就是個悶人,你認識他多久了?」聶銘宇不耐煩。「何況,他的私事你干嘛關心?難道是董事長要你寫個報告上去?」
「你別每次都以為我是內奸、跟線好不好,我敢以人頭擔保,你跟盛藍的事,我可從來沒在舅舅舅媽面前嚼過半點舌根。」
聶銘宇還是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懶洋洋看牛世平一眼。
誰跟你講這個?你到底要問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有沒有什麼新對象?」牛世平正在考慮應該怎麼問,才能問出胡駿杰和劉萱的事情,他慢吞吞地邊想邊說︰「我的意思是,他太太也死掉有四年了,怎麼從沒听說他有別的對象?」
「這跟你剛剛一開始要問的,不是同一個問題吧?」聶銘字是何等精明人物,馬上指出他的漏洞︰「你剛剛不是要問老胡‘最近’,怎麼樣嗎,為什麼又扯到他死掉的老婆身上去?這跟老胡最近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