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認為許少哲不可能是個笨蛋。」不可能粗心大意到不知實驗室潛藏的危險。「這件事背後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我要把它查得水落石出。」
阿姆蹙眉,提醒道︰「好奇心會殺死一只貓,你最好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可不是一只貓。」
「知道啦!反正我是阻止不了你,明天董事會我會盡力幫忙的。話說回來,這個日本的總監真是識人不清,居然連這種家世背景不明的人也敢延請入公司,簡直笨蛋!」他嫌惡地皺眉。「要說請辭謝罪,我看他才該請辭。」
「這種話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說。」
「咦?」
「他的能力不差,而且正值多事之秋,日本方面少不了他。」
阿姆打鼻子里哼出氣。
蘇儒熹實在搞不懂,在公司里,阿姆明明是個行事果斷、嚴肅的上司,怎麼私下相處,他卻像個小孩子?不管他!蘇儒熹看看表,然後由口袋拿出行動電話撥號,電話卻接不通,他試了幾次,眉跟著愈蹙愈緊。
「怎麼?訊號不良嗎?」
「根本打不通。曉浣怎麼會關機?我們說好天天通電話的。」
「會不會手機沒電了?這常有的事。」他就常常用到手機沒電。
蘇儒熹臉色凝重的搖頭。「曉浣不是如此粗心的人……奇怪,家里也沒人接,她應該是去上班了……旗鑒店?你好,我是蘇儒熹,請問江曉浣小姐在位子上嗎……她今天沒上班……謝謝……」
他切斷再撥,始終不放棄的執著模樣讓阿姆看了搖頭。
「好了啦!」他拿過行動電話,爽快地關了機。
「喂!」他喊,立起身來。
「冷靜點,台灣和美國之間好歹隔了個太平洋,你就過一個小時再撥,撥到家里去。」
「這種情況從未發生,我很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他鎖眉,郁郁說︰「就像我說的,來如風雨,去似微塵,她可能被車撞、被火燒……意外發生總在一瞬間。為什麼手機打不通呢?萬一曉浣發生什麼事,那我……」
「喂,停停停!」阿姆大叫,實在不敢相信向來英明果決的蘇儒熹也會有這樣慌亂難安的一面。「你正在詛咒她。拜托!鎮靜一點好不好?」
他抓起一個抱枕,愁苦地把頭靠在上面。不是冷,而是沒有曉浣的陪伴,他就覺得不習慣,覺得好象失去了什麼。曉浣,曉浣到底為什麼不開機?
阿姆微搖頭,拿起電話筒。「是我……麻煩妳告訴江曉浣小姐我找她,請她休假結束後,回電到我家來……是。」他掛好電話,回頭見著儒熹眉頭深鎖的郁悶表情,不覺一嘆。
儒熹曾經說過,談判時,最好能拿住對方一兩個弱點,行事作為都會有利許多。今天看來,江曉浣正是儒熹一輩子的弱點。
由車研研家的公寓出來,天已經黑了。
曉浣和潘青微並肩走在路燈下,冷冷的夜風呼呼吹來,她們都不覺攏攏衣襟。
「曉浣!曉浣!」潘青微提高聲音喊。「我叫妳好幾聲了,妳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喔,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听。」
「拜托!不要連妳也一臉傻傻、痴痴呆呆的模樣,我快受不了了。」
「說到這個,我才要告訴妳,研研情場失利,打擊夠大了,妳別沒耐心的就只會對她吼叫,知道嗎?」曉浣警告地說。
潘青微傷腦筋的皺眉。「老實說,看到研研半死不活的模樣,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揍她一頓先。不用瞪我,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妳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安慰她這種事妳去就好,我說不來那些惡心巴拉的話。」
看她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曉浣笑了起來。
「妳喔。」
她們默默地又走了好一段路,潘青微突地站住身子。
「曉浣!」
「干麼?」真被她嚇了跳。「做什麼突然這麼大聲?」
「今天研研的例子告訴我,如果妳真認定了蘇儒熹,就要把握住機會,盡快把自己嫁給他。」
曉浣蹙眉。「怎麼突然又提到這個?」
「研研的例子還不夠讓妳警剔嗎?地球每分每秒在轉動,天災人禍誰能預測?像蘇儒熹這次到美國去,萬一他就不回來了呢?所以我才要妳把自己嫁給他,婚姻就是一道保障,將來他要變心什麼的,妳都還有後路。」
「儒熹不會一去不回的。」曉浣悶悶地說。
「我是說比喻!比喻妳懂不懂啊!」她顯得氣急敗壞。「今天如果妳是他的妻子了,就不用太擔心他會一去不回,妳甚至可以跟他一起去……所以我希望你們盡快結婚,總好過妳這樣不清不楚跟著他,一天到晚提心吊膽。這樣的日子妳還要過多久呀?」
她低著頭,居然沒有反應。
「江曉浣!」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曉浣,妳在哭啊?」潘青微有些訝異,怯怯地問。
「妳說的我都懂。」她突地揚起頭,臉上掛著斑斑淚痕。「我都想過。可是妳說我能怎麼辦?他說要我辭了工作讓他養,我說我們非親非故不行。他就回我,說我太在乎別人的眼光。我說我們相處比夫妻還親,他就只會對我笑。甚至這回發生了這樣嚴重的事,他連商量也不找我商量,就說要去紐約,讓我幫他收行李。」她愈說聲音愈低,模模糊糊地扯唇一笑。「當然,我比老媽子好一點,至少他還會摟我抱我,說要天天給我打電話--對了!電話!」
潘青微愕然立定,看著她匆匆抹淚,急急掏出手機來開機。
「糟了!為了研研的事,我一整天都忘了開機,萬一儒熹打電話進來……」
戀愛會讓一個人變得反復、喜怒無常?潘青微眼楮愈瞠愈大,像看到怪物一樣盯著她。
「我都試探得那樣明顯了,儒熹卻一點感覺、表示都沒有。」
什麼?潘青微明顯楞了下。「喔!」
「儒熹根本沒有意思要娶我,他一點結婚的意思都沒有。妳說,我能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潘青微緊握一下拳。「什麼怎麼辦?妳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要逼他娶妳!」接著忿忿道︰「從大學到現在,妳跟著他十多年了,青春耶!他要不想娶妳,把妳的付出當成狗屎,那他和許少哲又有什麼不一樣?!」
「不行的。」曉浣落寞地搖晃著頭。「儒熹又豈肯接受威脅。如果我真的那樣做,那他就真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娶我了。」
「所以我才提議讓研研和他談啊!」她叫著說。「不是大剌剌的,是用婉轉、迂回、刺探的方式去問,例如就『儒熹,你和曉浣交往這麼久了,有沒想過結婚啊。』之類的,這樣問也不行嗎?」
她還在搖頭,一邊恍惚地說︰
「其實,我能理解儒熹的心情,他的工作能力強,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總監的位置,我卻每天在專櫃打轉,送往迎來。我們在家世背景、年齡上也都不匹配,他還能和我交往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什麼?她們不是在談論結婚的事嗎?怎麼又扯上工作?潘青微怎麼也想不明白,苦惱地抱住頭。
「既然妳說專櫃的工作送往迎來,那為何不換?甚至就干脆別做了。」反正蘇儒熹說要養妳。
「可是專櫃的工作至少可以讓我掌握市場流行的敏感度,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呀。」曉浣輕輕的說,「儒熹為什麼會和我交往,還交往至今,我的美麗一定佔了絕大部份的因素。如果我沒有工作,把時間浪費在家里,磨成了黃臉婆,連美麗這樣的利器都失去,那還能怎麼挽留儒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