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夏昱人火大地揮掉她的手,憤怒地打開車門,下車咆哮︰「凶手從兩年前就開始犯案,而我卻毫無所覺!一百等到李紅綺來報案,我還自大的以為,她只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來報皮包失竊!」
「阿昱!」小墨追著他的腳步,驚慌地伸手想抓他朝空亂舞的大掌,安撫他激動失控的叫聲,「冷靜點。埃弗伊女士在醫院死亡,章杰太太死於紐約,這些都不在你的管區,不能全怪你啊!」
「……兩年來,凶手已經殺了五個人可能不止;還有無辜的受害者沒有被查出來,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他一再殺人而無力逮捕他歸案!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我自己的愚蠢,恨我自己的自大,恨我自己竟不能抓人!我好恨我自己的身分!明知他極可能再度犯案殺人,我卻只能放任!」
「阿昱,阿昱……」小墨反覆地叫,終於哭出聲來,「嗚……阿昱!」
夏昱人的怒吼突然停止了,他楞楞住了口,傻傻盯著小墨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他看著,感到既驚訝又不舒服。他不喜歡小墨痛哭流涕的表情,非常不喜歡。
「你哭什麼?」他啞聲問,不自覺替她拭淚。
小墨搖著頭,偎進他懷里,索性肆無意憚地放聲痛哭。
「小墨?」夏昱人習慣性地擁緊她,伸手拍撫她的背,邊頭疼地蹙起眉,實在對她的哭泣感到莫名其妙。「別哭了!」
小墨在他的安撫下慢慢止住了淚,從他懷里抬起頭,還是抽抽噎噎的,淚痕未乾。
夏昱人看了好笑,用袖子替她擦淨淚水。
「你也真是的,犯錯的是我,你哭個什麼勁兒?」
她哭,是心疼地,也是心疼為單戀而苦的自己啊!
「人家是替你哭嘛。」她嘟著嘴說。
「你喔。」他笑著,又輕擰她小巧的鼻尖。
「阿昱!」小墨慎重地拍他的掌合在自己小手里。「你听我說,不要灰心,也不要失意,更不需要恨你自己。我相信你!你也該對自己有信心,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你會抓他歸案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知道。」夏昱人坦言,「我只是快耐不住性子了。事情發生都快一個月了,我卻還站在原地模索,毫無進展。其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被得了案。」
「有點耐心嘛,阿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小墨只能這樣安慰他。
夏昱人凝視她堅定的表情,感到萬分不解。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可以這麼有信心?」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了,小墨哪里來的自信呢?
因為我愛你!小墨無聲低語,臉上笑道︰
「說的是啊,我都有信心相信你能破案,你自己怎麼可以灰心喪志呢?」
夏昱人回她一笑,默然不語。
「阿昱!」一定要讓他振作起來!小墨咬咬唇,「你不是已經知道大師、梅老和Emily有涉案的可能,怎麼還說自己在原地踏步、毫無進展呢?你已經在推理、在努力破案了。」
「那樣並不夠。」他搖頭。
「阿昱!」小墨急切地、搜索枯腸地想鼓勵他︰「別這麼快灰心嘛,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你再想想──咦?」她突然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阿昱,你說Emily有涉案是嗎?」
夏昱人看她一眼,頷首道︰「我是有這個想法。」
「那你有幾分把握?」小墨急問。
「唔……」他考慮了下,「應該有七成的把握吧。」
「那你就去試探她呀!」她嚷道。
夏昱人擰起眉,不解地問︰「你說什麼?為什麼要我去試探Emily?試探什麼?」
「阿昱!」小墨匆促解釋︰「你不是說你有七成的把握?」
「然後呢?」
「俗話說,作賊心虛。」小墨急切地揮舞著手勢加強說話的語氣︰「你就去試探她,就說你已經掌握了證據,確知她也涉入這件宗教殺人案,若她願意及時悔過,坦承其罪,便可以轉作警方的污點證人而減輕刑罰。」
夏昱人听得笑了起來,「小墨,你是電影看太多了,突發奇想是不是?」
「阿昱!」她叫道,又氣又急又項又惱,「人家是很認真的在跟你討論!」
「抱歉。」他說,又忍不住想笑。
「你好可惡!」小墨氣結,差點讓他氣哭!「我不要理你了!」她吸吸鼻子,轉身就想返回車上。
「嘿,等一下,小墨。」夏昱人忙拉住她,使力又將她抱在懷里。「別生氣嘛,我不笑了就是。」
「你這個人最討厭了!」小墨嗔道,握拳輕打他胸膛。
「對不起。」夏昱人喃道,沿著她的耳窩輕輕吹氣。「你說的方法確實可行。」
「什麼?」小墨深吸口氣,好困難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說的話上。
「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逼凶手自曝其短,的確是最好的方法,但前提是我們必須握有足以使對方動搖的證據。」
「你沒有嗎?」小墨懷疑地蹙眉,「你不是有七成的把握?」
「那是就她涉案的部分。但就她個人,我並沒有掌握她致命的弱點。」
「還好沒有。」有就糟糕了!小墨松了口氣。
「你說什麼?」夏昱人懷疑地看她。
「沒有。」她迅速道︰「那你認為什麼會是Emily致命的弱點?」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蚵蟲,哪會知道!」他有點好笑,道︰「倒是你,和她同是女人,你猜,什麼是她的弱點?」
你啊!你就是我最大的弱點。小墨無聲地說。
「情人啊,如果Emily有情人的話,她的情人一定不能容許地做這樣犯法的事。」小墨當然是以自己的心情為準。
夏昱人抿著唇搖頭,「你忘啦,她剛跟我母親表示過,她目前單身,沒有情人。」這項宣告還為他惹來不小的麻煩。
「她也許是騙人的。」小墨倒是衷心希望Emily早已心有所屬,好免除她最後的疑慮。「反正女人是感情的動物,只要你掌握了她心之所系,她就一定會就範的。」她說,極有把握地。
「小墨。」他不贊同地搖頭,「俗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心千百款,不能一概而論。你不能因為自己是重感情的人,就認定Emily也是,這樣太武斷了。」
「你說什麼?討厭啦!」小墨不依地叫,討厭的阿昱,把她的秘密全說出來了。
「本來就是。你像裘海正唱的那首歌──像我這樣重感情的人,唱歌總是特別地大聲……」他唱起歌來,「……嘿,別打!你想謀殺啊?」
「你還說!那麼久的事了……」小墨為往事羞紅了臉,握起拳頭追著他打。「快住口,听見沒有?!討厭!」
「可是我還記得呀,那時──」
「阿昱!」小墨尖叫著,沖過去捂他的口,夏昱人笑著躲開了。
「哈哈哈……」
他們嘻笑怒罵著,就像往昔一樣在海岸上追逐,度過溫馨又開懷的一夜。
第八章
「天啊!天啊!天啊!我的天啊!」
虎仔皺緊眉頭,看著滴滴像瘋狂的火車頭,雙手揮舞著照片,又是尖叫又是跳躍地奔進來──警局里,闢有一間私人討論室,專供警員討論開會用。
「你是怎麼回事?」
「天啊!老大呢?!」她喘著氣問︰「老大在什麼地方?」
「我在你後面。」夏昱人聞聲而來,皺著眉和虎仔對視一眼。
「老大!」滴滴迅速回頭,緊張得口齒不清︰「老大,我發現──天啊!真是人可怕,不!是太教人吃驚,天啊!我居然發現──天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夏昱人悠閑地坐下來喝口小墨為他準備的熱茶,「你一直叫天也沒有用,老天爺幫不上你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