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小墨把自己的手覆在他握緊的拳頭上。
「謝謝你,小墨。」他反手用雙手握緊她的小手。說來他該感謝上天,不管什麼時候,小墨都會往他身邊安慰他。「現在,因為媽咪的莽撞,那個凶手已經注意到你的存在。答應我,小墨,你會非常非常小心自己的安全。」
小墨楞楞地看著他。原來,原來阿昱執意和她一道,是為了瞥告她。她還以為──笨蛋!艾墨荔,你的夢早就碎了,你還在奢望什麼?她笑罵自己。
「小墨?」她在笑什麼?笑得好傷心。傷心?夏昱人隨即對自己皺眉︰你神志不清了,笑是愉快的情緒,怎麼曾和傷心扯上關系!
但是小墨怪怪的,他覺得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
「小墨?」他再叫,這次音量大了點。
「我會。」她強迫自己出聲。
「哦。」不對!他突然警覺到,「小墨,你的手好冰,天!你整個身子都好冰涼!你很冷嗎?你怎麼都不說!」夏昱人急急跳起身,沖回車上抓了件大外套,把她緊緊裹住,又摩挲著她冰冷的小手,捧到自己面前輕輕呵氣。「現在還冷嗎?」
阿昱的溫柔,是她無法割舍的眷戀。為什麼她現在覺得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殘酷呢?因為阿昱的柔情是短暫的,偏生,柔情過後隨之而來的孤寂,教人無法忍受。呵!致命的溫柔,暖和動人,教她力求解月兌又欲罷不能,教她反反覆覆、輾轉煎熬。
「小墨,你是怎麼回事?很不對勁耶。」
「我沒事。」她勉強打起精神,把手從他掌握里抽出來,蓋在自己臉頰上沒有濕意,沒有淚痕。很好,她沒有哭,她不能哭!「大概是天氣太冷,我的反應有點遲鈍。」
「是嗎?」夏昱人懷疑地盯著她。看她緊縮雙肩,不勝寒瑟的模樣,他眉一檸,索性大手一攬,把小墨整個人抱在懷里。「這樣就不冷了吧?」他得意地笑著。
「阿昱。」小墨瞥扭地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夏昱人卻不肯。
「你別動嘛,這樣就不冷了,對不對?」把她抱得更緊了。
「對。」他身上的熱氣源源不絕涌來,把她的臉也給薰紅了。
「瞧,你很暖和,連臉都紅了呢。」夏昱人開懷地笑,呼出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欸。」小墨避開了。老天!她感覺自己連耳根都燒紅了。阿昱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可別忘了自己答應過的,見著Emily、梅老或大師,得遠遠避開他們。」夏昱人重復地說。不知為何,不安的種子在他心底萌了芽,他嘗到提心吊膽的滋味,他好怕小墨會因為卷入這件案子而受到傷害。「知道嗎?」
「啊!」為什麼又提這件事?小墨微微一僵,迅速回應,努力保持若無其事。「知道啦,我會像怕蛇咬一樣躲開他們,遠遠看到就趕快落跑。你就別擔心了。」
「嗯。」夏昱人笑了,伸手輕擰她的鼻頭,「你能這樣做,我就放心了。」
小墨深吸氣,為避免自己哭出來,她迅速轉移話題︰
「你說你有直覺,我知道你的直覺一向很準,何不先把他們三人都抓起來?」一勞永逸。
夏昱人搖頭。「缺乏證據。」
「就隨便找個理由,先把他們抓起來。」小墨和虎仔一樣屬於行動派。
他失笑,抬手敲敲她的頭。
「事情沒那麼簡單,小丫頭。隨便動手抓人,只會讓凶手有所警戒,容易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哦。」綁手綁腳的好麻煩,「那你準備如何搜集證據?」
夏昱人月兌她一眼,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嘎?」
他笑了。「瞧你驚訝得嘴巴張這麼大,我看看有沒有蛀牙?」
「哎呀,別鬧!」她嗔怪地打他探來的頭,「我是很驚訝嘛,你怎麼會說這種話呢?阿昱,你一向很有自信的,怎麼今天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
夏昱人配合似地長長嘆息一聲。
「阿昱!」小墨吃驚極了。
夏昱人又看她一眼,懊惱地坦白︰
「老實說,對這個案子,我真的沒有把握。凶手太狡猾了,他擅於偽裝自己,而我卻不能任意抓人。偏偏,彭老明言,NBD3是極容易流失的一種奇藥,蛛絲馬跡難尋;而我們警察辦案講究例證實據。」他恨恨地掄拳擊掌,「可恨!我沒有證據證實長者的身分,甚至無法確定含有NBD3的藥物是長者給謝香綺的。」
「阿昱……」小墨心疼地,卻幫不上忙。
「如果死人會說話,那就方便多了,對不對?」夏昱人打趣道,想緩和氣氛。
「阿昱!」她又好氣又好笑,「如果死人會說話,那才恐怖呢。」
「是啊。」夏昱人笑著,沒有再說什麼。
「阿昱,」小墨警覺地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
「啊?有什麼?我怎麼不知道?」他還想裝傻。
「少來,我太了解你了。快說,你是不是還擔心什麼?」
「欸,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知音啊!」他嘆息。「這不知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紅顏知己?小墨握緊了拳,竭力保持平靜。
「你到底要不要說啊,夏昱人!」
「嘿,不要學我媽咪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我好嗎?我們沒這麼生疏,這樣叫我會很傷心的。」他裝模作樣地捂著胸哀泣。
「那你就快說呀。」她不滿地嘟著嘴,「又不是小姐,每次都要人家三催四請。」
「唉。」夏昱人收起嘻皮笑臉,沉重道︰「我是擔心凶手會再次行動。」他微搖頭,修正自己的話︰「我相信他會再次行動。」
小墨倒抽一口氣!「你是說,還會有命案發生?!」
他頷首。
「為什麼?」
「因為我以死因尚待調查為由,扣留謝香綺的死亡證明書,使她的遺產無法順利贈與神聖教會。你知道,長者之所以殺人,目的是為了得到對方的遺產。如今謝香綺的遺產被我扣留,他必定會另尋方式來謀求錢財。」
「而他求財的方式就是殺人?」小墨駭然接口。
夏昱人咬牙不語,顯然同意她的話。
「天哪!」
「我不同意!」
另一方面,在中正路上的清嵩樓密室里,長者正和人為同一件事發生激烈爭執。
憤怒的女聲高叫著︰「我不同意!你不可以再殺人!」
「為什麼不可以?!」長者的聲音更高,「不殺人,錢要從什麼地方來?」
她深吸口氣,努力壓抑忿怒和厭惡的心情。
「我是說,暫時不要再殺人,暫時!可以嗎?」
「為什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她好想尖叫「因為警察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他們查不到什麼的!」
「他們已經知道,謝香綺他們全是神聖教會的成員。」她握緊拳,控制自己不要放聲大叫。
「那又如何?」
「你是笨蛋嗎?」她再也忍受不了,縴細的身子猛然傾前,暴露在燈光下,高挑的身材赫然是Emily。
「神聖教會的成員,一個接一個死亡,警方不是笨蛋,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這個負責人頭上!」
「到那時候,我們早就遠走高飛了。」
Emily猛地回頭,「什麼意思?」
長者嘿嘿笑了起來,陰冷詭異的笑聲教人不寒而栗。
「你以為我真是傻瓜嗎?我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算警察找上神聖教會的負責人,也找不到我頭上。」
她蹙眉看他,「你……你是說你找了代罪羔羊?」
「呵呵!」他仰頭笑著,顯得得意洋洋,「你別擔心,反正本山人自有錦囊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