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他警覺地站直身子。「媽,你現在人在哪里?」
「就是在警察局里嘛,我們所有人都在這兒。我跟你說,真是好巧,我在想這一定是大師的安排……」
天!夏昱人仰天翻白眼,實在無語問蒼天。
「媽,你把電話給至潔……給她就是。」
「哥。」
「你們現在人在哪里?」他簡潔問。
「就在你任職的分局,替我們問案的那個笨蛋說自己叫什麼虎還貓的。」
「很好。讓所有人留在原地,我五分鐘內趕到。」夏昱人估量著時間,迅速道。
「好,待會見。」
夏昱人關上電話,立刻又坐上摩托車。「小墨,我先送你回家?」
「沒關系,我跟你一起去警局吧。」她也想知道出了什麼事。
「那好吧。」夏昱人點頭,摩托車如離弦之箭,奔馳而去。
他痛恨混亂,可是有他娘在的地方就永遠找不到秩序。
「……接了電話,我馬上就趕來啦。車禍?好可怕啊,我可憐的至潔寶貝,她還那麼小……」
在他母親滔滔不絕中,夏昱人側頭和小墨交換一個微笑。瞧!這還不瘋狂,那什麼才算?
小墨笑著對他搖頭。對夏母一開口就如滔滔江河不斷的氣勢,她也頗感意外,開始有些同情長期飽受折磨的夏昱人的耳朵。
「一說開來,原來大家都是認識的,那就好說了嘛。」夏母終於停下來,喝茶喘氣。
「是啊,好說好說。」眾人全松了一口氣。
「好了。」夏昱人得空,趁機問道︰「現在,誰可以告訴我,車禍是怎麼發生的?」見鬼!真多虧了他的娘,進警局三十分鐘了,他還沒厘清整件事。
「是在昌平街和博愛路的交岔……」那是個沒設紅綠燈、只閃黃燈的十字路口。
「我沒有超速!」至潔搶先說明立場。
「我有打方向燈!」司機也不甘示弱。
「停!」夏睫昱人左右右了看,指著外形最搶眼的大師說︰「可以請你說明狀況嗎?」
「對,讓大師說,他說話最準確了!」夏母興匆匆地插話。夏昱人揉揉鬢角,他的頭好疼!
「就像那位仁兄說的,」大師指指虎仔,簡單道︰「是在十字路口,司機打方向燈要靠邊停,這位小姐從岔路轉出來,她沒有減速,所以才發生車禍。」
「才怪!我……」至潔很不服氣。
「十字路口轉彎,沒有減速就是你不對!」夏昱人訓斥妹妹,邊將她全身又掃視了一遍。從一進門他就先看過夏至潔了,因為確定她沒有在這場車禍中受到傷害,所以他很放心讓他的娘浪費半小時有余。
「哦,那在路口停車,難道他就對了嗎?」她扁嘴說。
現在根本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夏昱人心知肚明,在台灣,車禍事件最重情理,然後才講法,眼下車子和摩托車,大小分野明顯,在人情上一定是車子賠摩托車。問題在至潔的態度,她篤定地,不僅要對方賠錢,還要對方認錯。女人的通病得理不饒人!他頭疼地用手按住太陽穴。
「哥!」她故意似撒嬌地叫。反正夏昱人一定要站在她這邊,替她討個公道。
這是她的想法。
夏昱人睨她一眼,「如果你要我幫你處理,那就站到一邊去,不管我說什麼,你都別插嘴。」
「可以!不過我沒有錯。」她堅持道。
誰對誰錯真有那麼重要嗎?夏昱人不以為然,朝她揮揮手。
夏至潔不甘不願地拉著她的朋友踱到角落去。
「各位,」夏昱人對著大師等一干人先禮後兵,微微領首致意,「不好意思,是舍妹太過莽撞,我代她向各位道歉。」
「呢,」對方溫和有禮,司機一下弱了氣勢,「不要這麼說,我們也有不對,不能全怪你妹妹。」
「是啊,」大師又被推出來,「事情都發生了,我的老朋友也說,他願意負責一切賠償,只希望息事寧人。」
言下之意,他們本來就打算賠償,實在不用鬧上警局,徒留一個案底,奈何踫上個得理不饒人的惡婆娘。夏昱人暗暗嘆息。
「不要談什麼賠不賠的,嚴格來說,錯的是我們。現下我只希望事情能夠和平解決,不留事尾。」
「這也是是我們希望的。」梅老上前一步道,探索的目光短暫停留在夏昱人身後的小墨身上,「老實說,我們是來台灣旅游的,實在不希望出什麼意外。」
「那就太好了!」夏母接話,顯得興奮又快樂,「別管誰對誰錯,大家有緣相聚,就當交個朋友,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這件事解決了。我們來討論下一件吧。」
「下一件?」夏昱人怪叫道。
「是啊。」夏母拍拍兒子的手背安撫他,「就是關于你的姻緣。」
她接著走到大師身邊,悄聲間︰「大師啊,雖然我覺得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對,但這是你安排來促成我兒子姻緣的對吧?」
他如果有那麼神通廣大,早就擺月兌她到天涯任逍遙去了。大師暗自嘀咕。在夏昱人殺人似目光瞪視下,更是打死都不敢點頭。
「夫人,我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保證,今天巧遇純屬意外。」
「都可以啦!那你總可以很確定地告訴我,那個女孩就是我兒子未來老婆吧?」她掃視Emily,對她高挑的身材、入時的裝扮和漂亮的臉蛋感到十分滿意。
「夫人,你的問題又超出我的回答範圍了。」大師笑笑說道。
「你總是這樣推拖拉扯,要不是你說的話從不失準,我還真懷疑你的用心。」夏母不悅地嘀咕,不過大師的刁難無損她的興奮,「兒子,」她挨到夏昱人身邊,悄聲命令︰「我含辛茹苦養你快三十年,你要報恩對不對?」
「哼!」夏昱人打鼻子里出氣。
「媽咪現在命令你,用盡一切手段,追上那個女孩,娶她當老婆。」她手指著人家女孩,重重地說︰「我要她當我的媳婦!」
夏昱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對上Emily同樣錯愕的表情。
「為了什麼?」他冷靜地問,邊按下他娘的手,對Emily歉然一笑。
「笨兒子!自然是因為她的名字,她叫艾莫麗耶。」夏母雖然壓低了聲音,還是听得出她心里的激動。
夏昱人皺著眉頭,伸手接過虎仔先前做好的筆錄。方才說明情況的人稱大師,原名戰蹈,年六十五歲,替人算命佔卜為生。正是他目前最討厭的一種人。撇撇嘴,他繼續往下看──自動站出來發話的老頭是美國華僑,攜孫女回台旅游,名叫梅登,年六十六歲。他的孫女名叫梅雪月,英文Emily,年二十八,是美國某知名企業的重要干員,放特休假回台…
Emily?可惡!麻煩的代名詞。夏昱人眉頭皺得更深。
在他後頭的小墨也看到筆錄了。Emily!她震撼地看到這個英文名字,再震撼地看看對方踩著細跟高跟鞋,一六八的高挑身材,又瞧瞧自己腳上泛黑的白球鞋,一五四的矮短身子。阿昱有一八五公分高,她墊高腳也只到他的胸膛,而這個氣質美女,光身高就比她強多了。小墨苦澀地想,自慚形穢地步步後退,把背抵住牆,讓厚實的椅壁支撐她脆弱的身軀。
天!如果夏媽媽屬意此女,她憑什麼跟人家爭?
「兒子呀,你還要對著那張紙發呆多久?快點采取行動啊!大師都幫你把人帶到眼前來了,你還在磨菇什麼叨」夏母不悅地扯扯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