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喝了一大口茶,順過氣後才開口︰「小墨,你這幾天是怎麼搞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做起事顛三倒四,亂無章法,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英姐,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她黯然道。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小墨沒有回答,她逕自猜測道︰「是不是和你的英雄有關?」
「阿昱不是我的英雄!」小墨立即反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態度逗笑了英姐。
「呵,我可沒說那個死小子是你的英雄,你啊,這叫不打自招。」
「英姐……」
「好啦!你就爽快一點招認,你到底在煩惱什麼?」
「我在煩惱……阿昱為什麼這麼久都沒來買矢車菊。」她自語似地喃道。
「什麼?」英姐沒听清楚。
「其實……」
「嗯?」
「其實也沒發生什麼事!」她大聲說道。
英姐听了差點跌倒。「臭小墨!」
「到目前為止的確沒出什麼事,可是我就是好擔心,心里怦怦跳,好像即將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拜托!」英姐不禁翻白眼,「你根本是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小墨低著頭,沒有反駁,小臉上落寞的神情,看了教人不忍。
「小墨,你為什麼不干脆告訴他呢?」
「我不敢。」小墨立即搖頭。
「小墨!」英姐氣結。
「英姐,你不要逼我。」她痛苦地用手抱住頭,自己也感到矛盾,「這麼多年了,要是敢說,我早就說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你自己都會說這麼多年了,再等下去要等到啥時?那個不解風情、只會抓罪犯的本頭,要等他自個兒醒悟,恐怕你得等到頭發全白啦!」英姐對那個警界精英實在有很多意見。
「阿昱不是木頭!」小墨忍不住抗議。
「是,他是全台灣,不,全世界最優秀、辦事效率最快的高級督察,卻也是最笨拙的感情白痴!」
「英姐……」
「而你,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傻唷!你這丫頭,只能說你傻氣。」英姐搖著頭,憐惜道。
「英姐。」小墨輕叫,眼楮濡濕地偎進她懷里。
英姐憐惜地抱緊她,一手輕拍她的背,「傻孩子。」
就讓她傻好了,她就是不敢去揭露情意。不說出來,她和阿昱至少還是朋友,一旦講開了,他們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哇!現在是在上演母子相認的感人大戲嗎?」帶笑的調侃聲響起,夏昱人碩長的身影緩慢晃進店來。
「阿昱!」小墨驚喜喊。
「你這死小子!」英姐跳起來,指著他的鼻頭罵︰「一出口就沒好話,你又來干麼?!」
「懷念矢車菊的香味,想再買一朵。」他意有所指地對小墨微笑。
「好,我去包!」她興奮地,匆匆跑進去。
「臭小子,」英姐斜現著他,「你買一朵矢車菊,是要送女朋友嗎?」
「我從來不買花送女人的。」他自傲地仰高頭。
我會瞧他不順眼,肯定和他那副目中無人的嘴臉月兌不了關系。英姐忖道。
「你買一朵矢車菊真是為了聞香啊?」她同夏昱人對看,見他依然掛著那抹討人厭的笑容,不禁氣惱,「一朵矢車菊能有什麼香味?」她逕自揚聲喊︰「小墨!臭小子要包二十朵!」喊完,她得意地回看夏昱人,後者還是笑,可惡的笑。
二十朵?「好!」小墨很懷疑,但還是動手包妥,拿給夏昱人,趁機捏一下他的小指。
是朋友多年養成的默契。每當阿昱買矢車菊時,就表示約她老地方見;而她捏他小指,則表示沒問題。
會完帳,夏昱人抱著一大把矢車菊走了,小墨挨近英姐身邊。
「英姐,今天我想提早半小時下班,可以嗎?」
「好呀,反正也沒什麼事。」她爽快答應,復又疑問︰「奇怪?為什麼每次那個臭小子來買矢車菊,你就要提早下班?」
小墨但笑不語。終於,阿昱又約她見面了,她要先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美美的去見他。
遲到了!遲到了……「哎喲!」
「小心點。」夏昱人穩住她搖晃的身子,打趣道︰「你怎麼老像個火車頭一樣橫沖直撞的。」
「阿昱,對不起;我遲到了,我不是故意……」
「嘿,你好像每次都遲到,每次都說你不是故意的。」他取笑道。
「臭阿昱!你都不會體諒一下,人家是女孩子嘛,出門總要多花點時間啊。」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狀,笑得更開懷,「原來你還是女孩子啊?」
「臭阿昱!」小墨氣惱地追著他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
「好好!我道歉,別打了。」他邊笑邊閃邊討饒。
笨蛋阿昱!淨說些有的沒的,浪費她這一身精心的打扮。小墨埋怨地想。
「英姐說得對,你啊,就是那張嘴壞。」
「嘿,你可別跟那個老處女學,我的耳朵受不了這種雙重打擊。」他搖頭嗤道,把一整束矢車菊丟進小墨懷里。「她到底有什麼毛病啊,干啥老針對我?」
小墨接住那把矢車菊,深嗅一口菊花特有的清香,喜孜孜地問︰「你不是對英姐說,從來不送花給女孩子,那這是什麼?」她搖搖手里包裝精美的花束。
「你啊,不是女孩子,是我的哥兒們。」他笑著,輕捏她的鼻頭。
扮兒們?小墨黯然垂下頭,掩飾苦澀的笑。是啊,感情好到讓人羨慕的哥兒們!永遠當不成情人的哥兒們!
「你穿這是裙子嗎?」夏昱人拉拉她身上的褲裝。
「不是。」小墨忙搖頭,順帶搖掉心頭的奢想,「這是褲裝,只是寬了點。」
他打量了下。「也太寬了吧,你不怕騎車時風吹飛起來曝光?」
「這麼長,不會的。」阿昱是在關心她嗎?
「難說。」他還是不滿意,「就穿你在花店穿的牛仔褲不是更方便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小墨差點哭出來,「笨蛋阿昱!」她忍不住小聲罵。
「你說什麼?」他歪低頭顱,想看清她的表情。
小墨避開了,「我說,快走吧,我們耽擱得夠久了。」
「哦。」夏昱人多看了她一眼。
空曠、荒涼,波濤洶涌的海岸線,一輛重型摩托車在無阻的道路上快意奔馳,是夏昱人心情不好時最佳的舒解方式。
他跨上摩托車,把一頂安全帽丟給小墨。「上來吧。」
「好。」小墨載好安全帽,坐上摩托車,傾前把雙手緊圈住夏昱人的腰間,前胸貼上他的背,兩人身子靠得很近。
「走嘍!」確定她坐好了,夏昱人叫了聲,摩托車卷起漫天煙塵,呼嘯而去。
這項特權是小墨硬向夏昱人要來的,打從知道他有夜馳的習慣後,她百般哀求,要夏昱人讓她跟;一開始他並不同意,說太危險了。可是她不死心,前後求了幾次她沒計算,但夏昱人被她煩得差點跟她絕交,最後無奈只有點頭答應。
小墨心里很清楚,這項特權是她獨有,夏昱人再也不會載任何女人──應該說是任何人。而且她一點也不擔心會有危險,夏昱人會保護她的,她確信!
風馳電掣中,小墨緊抱著夏昱人,扎成辮的發絲在空中飛揚。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脈動,不禁遙想︰假如有一天,她由正面抱住他,听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喂,到了,快放開我。你抓這麼緊干麼?」
「哦。」小墨如夢初醒,迷蒙地跨下車,迎著海風,縮了縮身子。「這是哪里?」
「靠近基隆佰。」夏昱人打開實物箱,抓了一件男用長外套,丟給小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