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姬跟蘇巧巧就住在花店的後頭,屋里布置得綠意盎然,她們兩個女人靠著自己的力量在園藝花卉界佔得一席之地,加上精明的頭腦和花姬擅于「偽裝」的功夫,月入斗金已是輕而易舉。
這棟房子就是一次付清的,後面有很大的溫室,里面種植的都是她們兩個的心血;而屋子的前頭便是名聞遐邇的「花姬花店」,她們兩個小女人,把工作住家與溫室,全部擺在一塊地上。
當蘇巧巧把湯端上桌時,花姬滿身大汗的從一邊的房間出來,她穿著韻律衣服,手上拎著剛月兌掉的舞鞋。
「要不要先去沖澡再來吃飯?」蘇巧巧邊問邊擺著碗筷。「你今天跳了兩個小時耶!」
「因為心情不好。」花姬扁了扁嘴,拿過一邊的毛巾擦著汗。「那蟲子害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別叫人家蟲子好不好?難听死了。」蘇巧巧皺起了眉,一雙筷子抵在唇下。「難怪你晚上會拒絕周先生的邀約。」
「這是最讓我生氣的,我竟然會為了那只蟲子拒絕完美男人的約會?」花姬氣得擊了桌子,一骨碌坐了下來。「嗯……真香!算了,外面餐廳廚師的手藝都不會有你的好。」
「被你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家伙稱贊,我一點也沒有高興的感覺。」蘇巧巧也坐了下來。「欸,說正經的,你跟周岳愷玩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花姬扒了一口飯,瞄著蘇巧巧。
「我什麼時候不認真過了?我對每一位男人都非常認真!而且認真程度與對方的條件成正比攀升!」花姬一只腳翹上了椅子,右手時就抵在膝上吃飯。「要不是那家伙是小展,我對他也會有點意思咧……」
「是、是、是,不知道你是對‘人’認真呢,還是對人家的人脈與金錢認真!」蘇巧巧真是一語道破,一點情面也不留。
「什麼跟什麼啊!我當然是一起認真羅!」花姬皺起了眉頭。「喂,我不是那種清高的女人,好不好?我要找的是能與我匹敵的男人,有錢有勢也要有內涵,我覺得周岳愷真是不二人選。」
「上一個、上上一個、上上上一個、上上上上一個,你也都是這麼說的。」蘇巧巧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結果呢,還不是緊要關頭就破了功!」
破了功——意思是指,當每個男人為這位花姬的高雅如痴如醉的當下,在某個偶然的巧合——如︰冷不防地到花店來給她個驚喜、或是在路上遇到一些突發狀況,就更偶然地發現他們如痴如醉的那一個「花姬」,在頓時間煙消雲散。
舉例來說好了,上一次某小開在他們相識一周年那天,偷偷地跑到花店來,要給花姬一個驚喜,他乘機躲在花店門口的旁邊,一個任何人在店內都瞧不見的角落。
結果,那天剛好遇到澳洲來的客人來店里找碴,花姬是忍無可忍,什麼溫柔啦、高雅啦,全部看不見,該小開只听見尖酸刻薄的對話,操著十八禁用語,以及拿著掃把把客人打出門的花姬。
花姬打完後,還得意洋洋,一手拿掃把一手插著腰,全身上下金光閃閃,仿佛剛剛揮劍斬龍的騎士一般耀眼,嘴里還碎碎念著︰「下次再給我看到,不把你大卸八塊,我就不姓花!」
偏偏她一回頭,恰好就與因驚嚇過度而下巴月兌臼的小開見個正著,小開手上的花頹然地掉在了地板,一雙眼瞪得圓大,腦子里已經空空如也。
從那天開始,該小開連影子都見不著,連公開場合見面時,對花姬也是退避三舍——差不多跟小展一樣的情況,閃避的距離還更遠一點。
「誰叫他們喜歡搞什麼浪漫。」說到這個,花姬就歪了嘴,磨磨牙齒。「給驚喜?我看我也給夠了!」
「誰叫你要裝那個樣子去騙人呢!我看那個姓周的喜歡的也只是你偽裝出來的花姬罷了。」蘇巧巧實話實說,戳了戳花姬。「他現在要是看到你這副跟流氓沒兩樣的姿勢吃飯,我包準你再也接不到他的電話!」
「這哪能怪我啊?那些男人每一個都要挑溫柔可人的女人,我不做個樣子誰理我啊?」應該「優雅」的花姬,啪的把筷子重重放上桌面,碗遞上半空中。「還有,花姬代表的是花之精靈,難道要我這樣子出去啊!」
「可是你做得太過火啦!雖然說每一個人都有好幾張不同的面具,但是你表里不一得很嚴重欸!」蘇巧巧接過瓷碗,幫花姬盛起湯來了。「根本就是雙重人格……」
「不然咧,在家里就讓我輕松一點,你就別念東念西了!」花姬接過湯,沒好氣地念著。「怎麼連你也在我耳朵旁邊碎碎念,煩死我了!」
「沒啊!只是今天看到小展,覺得有點難過……其實你雙重性格也沒什麼,總比完全變了一個樣好。」蘇巧巧扁著嘴扒飯。「唉呀!你們兩個真的是莫名其妙!」
「沒什麼好莫名其妙。」提起楊招展,花姬的臉上又是一陣冰冷。「大家分開那麼久了,變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沒必要硬把他跟當年那一個小展扯在一起。」
「……是啊!他的味道與氣質完全都不同了。」蘇巧巧嘆了一口氣。「我們的世界,似乎是不一樣的。」
某方面的世界。花姬在心底暗暗念著,不論如何,她在上流社會中仍佔有一席之地,跟楊招展將處在同一個世界,呼吸相同的空氣。為什麼之前沒遇見,她不想作探討,因為她現在寧可他們從未重逢過!
「以後就把他當客人、當做久鴻飯店的董事長,再也不要提起小展的事。」花姬下了決定。「免得我們剃頭擔子一頭熱,人家淨灑冷水。」
「真討厭!這樣,你多冤啊!為了他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竟然……」
「蘇巧巧!」花姬重重地放下筷子,在瓷碗上發出冷冽的聲音。「你在胡說什麼!」
什麼叫做為了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花姬怒火中燒地瞪視著蘇巧巧。但是蘇大小姐硬是努了努嘴,一臉委屈不依的模樣。
「我說小花啊,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為什麼突然會端莊、優雅起來?」蘇巧巧若有所指地欺近花姬。「我哪有胡說!明明就是小展的關系!」
花姬一口湯立刻噎著,她死命地咳嗽,蘇巧巧趕緊遞上紙巾、順道立刻拍她背部,深怕花姬會噎死似的。
「咳咳……你剛剛說什麼!」剛咳完的聲音總是沙啞得難听,花姬卻迫不及待地回頭就瞪著蘇巧巧。「跟那只蟲子怎麼會什麼關系!」
「別氣、別氣……」蘇巧巧輕柔地拍著花姬的背部。「我只是記得啊……當年小展要搬家時,他不是留封信給你嗎?從那天以後,你就變得越來越……表面溫柔了!」
「跟他絕對沒關系!沒——咳……」花姬伸手示意等一下,就沖進廚房灌上一大杯開水。
蘇巧巧怎麼會想到跟那只蟲子有任何關聯?
從小到大,他們一起玩耍的時候,就屬小展最沒用了。他是一個膽小的男孩子,要不是她保護著他,他還不知道會被其他小男孩整成什麼樣子呢!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恩將仇報、不懂感恩,反過來指責是她造成他慘澹的陰影童年?
楊招展還有沒有良心啊?他今天還說、他、最討厭她?……那個模樣、那個態度,都讓她很難受!
他果然是只蟲子,跟蟲子一樣礙眼的家伙,影響到她的心情,讓她鎮日都笑不出來、開懷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