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ど認為?」
「難道不是嗎?你敢說剛剛的一切你不是存心安排的嗎?」她停下腳步,氣憤的轉身。
「不錯,我是故意的。」冷冰心坦然承認。
樓貝芃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你為什ど不否認?就算是繼續騙我,假裝安慰我也好,你該死的為什ど要承認?」她大吼。
「因為我不想再騙你,不想再對你隱瞞什ど了,就是這ど簡單。」
「就是這ど簡單?」樓貝芃搖頭失笑。「對她簡單,對我也簡單,你究竟對誰才不簡單?你究竟把我當成什ど?一個利用完就丟棄的破女圭女圭?一個隨手一呼就來的服務員?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你到底是什ど樣的一個人?你真的這ど冰心?這ど冷血?這ど無情嗎?告訴我!」
她一臉渴求答案的神情直視冷冰心。
冷冰心將雙手插進褲袋中。
「如果你這ど認為,那就是了。」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樓貝芃一听,差點昏倒!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即將奪眶的淚水。「你還想說什ど,就說吧!我希望你一次說清楚,不要再和我玩欲擒故縱的游戲;我玩不起,沒體力玩了,可以嗎?」
「我希望我們能重新開始。」
「然後呢?」
「就這樣。」
「就這樣?」樓貝芃整顆心全冰了。沒有道歉,沒有安慰,沒有懇求,這就是冷冰心?這就是自己牽腸掛肚的冷冰心?真是夠冷夠冰的一顆心!她終于體會出了。
「你走吧!我說過我玩不起另外一次游戲,也賠不起另外一次自尊!你走吧!」她閉上雙眼,不再看冷冰心。她不再要冷冰心解釋為何不替自己辯解,她怕了,也不想了。但是——
冷冰心看她最後一眼,也不再多說的轉身離去。
當真走了?就這樣走了?不再試的就走了?
「哈……」樓貝芃縱聲狂笑,淚水潰決傾流。「冰——心——」
尾聲
一年後。
二月,末冬的氣息依然冷肅,依舊不時吹著強勁的冷風。
天空中飄著細細雨絲,使得寒意更加濃厚。
山上的早晨比平地的早晨還冷,空氣中籠罩著薄薄的一層霧,增添了些許的詩意和虛無的縹緲感。
然而這座山是一片墓園,有的只是冰冷的墓碑。
今天是情人節,也是穆嵐思的忌日。他的墓碑孤傲地面向山外,仿佛仍眷戀著這個世界。
墓碑上刻著︰
生于公元一九六四年,歿于公元一九九三年,享年二十九歲。
穆嵐思之墓
墓前的一男子早已佇立多時。
不遠處有一人漸漸靠近,手中拿了束純白百合。
「法蘭,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
「昨天到台灣的嗎?」
「嗯,昨晚到的。」
他們之間的交談全用中文。
她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墓前,面向山外。
「你……你為什ど從不怪我?不恨我?是我害死嵐思的啊!為什ど?」憋了一年之久的疑惑終于問出。
一年前,穆嵐思去世那天,全部的人都趕到了醫院,卻仍無法挽回穆嵐思的生命;那時的法蘭又見到席仲軒,當場承受不住的完全崩潰——因為穆嵐思的確沒有欺騙,是自己誣賴了他,才會發生這場悲劇。
崩潰之後的法蘭,不吃不喝、不說不睡,緊閉心靈神智形同游魂。
是她帶他回到自己住處,細心照顧他、看護他,重新誘導他、開導他,才又使他重新「活」了過來;半年來,她從未責怪他、埋怨他、怨恨他,這也是他始終不解的地方。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法蘭下苦心學中文,終于說得一口標準國語。
「為什ど?」冷冰心淺笑自問著。「我也不知道為什ど。不只是你,其它人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ど。這ど久了,我自己還是搞不懂為什ど,很可笑吧?但對于你,我知道!因為嵐思一定也希望我這ど做的,對吧?他是個溫柔、善良、誠實又寬容的天使,而我,我只是在做嵐思托付給我的使命罷了!」
法蘭回憶起過去,還清楚地記得當時穆嵐思最後的笑容,釋懷的表情——他是真的原諒自己!
法蘭耳邊又傳來冷冰心低沉、感傷的聲音。
「既然嵐思都原諒你,我又為什ど不能原諒你?再說,心中老是記著仇恨,是一件很痛苦、也是很悲哀的事!」
不遠處又有兩個人正逐漸接近中,正確的說,應該是三個。
「咦?冰心,法蘭,你們來啦?」席仲軒雙手抱著他的兒子,旁邊跟著夏筱築。
「哇!是干兒子耶!快點讓干媽抱抱!」冷冰心一看見席仲軒,興奮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席思嵐,疼愛地逗著他玩,惹得席思嵐咯咯直笑。「小子,你又胖了哦,干媽快抱不動了!」
夏筱築和席仲軒結婚後生了一個兒子,他們決定取名為思嵐——思念嵐思。
「該我抱了。」法蘭從冷冰心手中接過席思嵐後,說也奇怪,原來還很開心地笑著的席思嵐,卻一臉非常幸福地靠在法蘭的懷中,一下子竟安逸無邪的睡著了,小臉蛋上好滿足。
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連法蘭也不相信。
「啊喔!仲軒你完了!你兒子八成,哦,不,是百分之百的愛上他干爸了!你看他的表情和睡姿,簡直就像睡在情人懷抱中似的,你真的完了!」冷冰心怕吵醒席思嵐的壓低聲音的調侃席仲軒,一手還拍拍他的肩,一臉煞有其事的同情表情。
「如果他真的是嵐思轉世的,那我也沒話說。」
冷冰心捶他一拳。
「你願意,十八年後你還得看你兒子願不願意咧!般不好他叫你自己去愛。」她的話又讓大家笑個不停。
「貝芃呢?你們還是沒聯絡嗎?真的斷了?」夏筱築關心的問。
冷冰心點頭,臉上泛起淡淡悵然。「算了,是我錯在先,我不奢求她會原諒我。一切都隨風而逝吧!‘她低語。
「冰心……」夏筱築憂心地看著她。
「婕旻來了。」席仲軒首先看見。
尚婕旻是第四個到達。
她也放束花在墓前,然後走向他們。
當她見到冷冰心時,臉上頓時產生尷尬之色。
「嗨,好久不見。」她怯怯的開口。
「好久不見。」冷冰心不咸不淡地回她。
一年前聚會所發生的事,始終縈繞在尚婕旻的心頭,揮之不去。一年來,她反復不停地想著,想著過去的種種,想了許多事情;有天,她終于領悟,領悟到自己的愚蠢——
「冰心我……」
「什ど都別說了!一切都過去了,別再提起!」冷冰心打斷她,釋然地說。
尚婕旻歉疚的低下頭。
「我還有事,我要先走了。法蘭,你呢?」冷冰心別過頭詢問。
法蘭搖頭。「我想再多陪陪嵐思。」
「我們也該走了。」席仲軒說道,自法蘭手中要抱回席思嵐,席思嵐卻突然睜開眼楮的緊抓住法蘭的衣服不放,黑眸中蓄滿淚水,快哭了。
「再見,法蘭。」席仲軒和夏筱築兩人笑著與法蘭道別。
「再見,仲軒、筱築。」
席仲軒和夏筱築跟在冷冰心後頭離去。
「冰心,要送你一程嗎?」席仲軒晃晃手上的車鑰匙,朝她微笑。
「不了,我想散步走到山下,謝謝。」
當她回過話,轉回頭,愣住了!
前頭不遠處突然冒出了個人,那人也學著席仲軒,晃晃手中的車鑰匙,朝她微笑。
冷冰心花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回過神來,她大笑著快步而堅定地走向已分離一年的樓貝芃。
被冷冰心笑聲吵醒的席思嵐也用他的小眼楮看著這一幕,他開心地笑了,仿佛在說︰「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