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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炸彈 第14頁

作者︰顏紫心

兩個北非人往前幾步……

瀧澤博彥陰陰一斥喝,「擋我者死!」

北非人猶豫一下,畏於「暴徒」的神色,腳步縮了回去!

「膽小表!」她啐了一聲,又看見工頭安德遜了。「安德遜先生,他綁架我,我下午還要開工呢!你快來制止這個野蠻分子啊!」

落拓自重的瀧澤會變成「野蠻分子」?安德遜雙手環胸,一臉詫異,只想觀賞後續發展。

瀧澤博彥冷毅的雙唇一勾。「安德遜說你下午的工不必上了。」

「他哪有說!你假傳聖旨!」千晶首度見著他睜眼說謊話技巧之高竿。她不死心對著尾隨著的兩名女子高叫,「愛亞娜、米地娜!快來把你們的男人帶回去!」

「你省點氣力鬼叫,她們听不懂你說的話,還有,我不是她們的男人。」

她氣呼呼地瞪著他。這個無賴睜眼說謊話的技巧已臻爐火純青了。

「枉你一副曠古絕今的靈活腦袋,居然也有胡涂到家的時候。」

「我胡涂?」

「土耳其是世界上唯一立法規定一夫一妻的回教國家。別說一夫四妻,齊人之福也是要砍頭的!」他故意說得很夸張,就是想讓她明白他和那兩個女人沒瓜葛。

有這種法律嗎?她怎麼不知道啊?不行,不可讓他看輕了她的知識水準,拗也要給硬拗回來。「沒有齊人之福?那麼你到底中意哪一個?」

「磨人晶,你別給我太超過!」他的臉氣漲成赭紅,疾步來到一問半成屋邊才將她放下來,打高處凝望著她白皙無血色的臉蛋……

懊死的!斑原荒野的北風果然效果驚人,她的皮膚和龜裂的黃土地面有得比了。他咬酸了牙齦沉問著,「你快說完你大老遠跑來土耳其的目的啦!」

遇到黑面煞星,她低垂著眼睫小心琢磨著。「你不會以為我愛上你,想投入你的懷抱吧?」

要她說清楚,她居然丟給他一個問句!想打中國的太極拳嗎?他也不會打輸她。「你希望我給肯定的答案嗎?」

「少逗了!你算什麼好對象?我哪會笨笨地愛上你!」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見著這女人嘴上損人的功夫,他決定給自己打上麻醉針,否則氣死了也驗不到傷口多不劃算。「那麼你不安好心,想要我愛上你後,再一腳把我踹開,好讓我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掩唇吃吃笑了。「你有這麼笨嗎?明白一個女人設下詭計來騙走你的真愛之後,還會死心塌地、痛不欲生、一輩子難忘?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愛情邏輯喔!」笨蛋才會采用這種蠢到七重天上去的復仇伎倆!

他第一千一百萬次嘆氣,很無奈的抹抹臉。「千晶,在你很高明的思想邏輯里,到底對人有沒有信任感?」

曾經有!但是信任換來心痛!將無邊傷懷暗藏在淺笑里,她言道︰「有呀!我總共信任兩個人。第一個是我自己,第二個……不是你!」

他二話不說冷冷揚起唇角,登時千晶又登上他的肩膀了。

「啊!」怎麼說摔就摔,她被甩得頭昏腦脹的。「卑劣的家伙!你到底要把我綁去哪里啦?」被丟上他的吉普車時她放聲高叫了。

「殺到最近的機場如何?」他完全失去理性了。

把她送到機場究竟是一句不高明的氣話。想她沒帶護照證件,怎麼離境?除非他找黑市把她偷渡出去!

由於吉普車繞著婉蜒山路一直顛簸的關系,她在他的車上吐得一塌胡涂。結果,他把她綁到小鎮上的一家土耳其浴澡堂去了。

他對著前來服務的女子命令著,「把她洗乾淨,全身按摩,打上最好的香精油,讓她看來光亮如新,聞起來香噴噴!」

打油?還光亮如新?「你當我骨董破車啊?」

她那個要死不活的樣子也差不多了!「再弄一盤牛肉薄餅,把這張很閑很會聒絮的小嘴塞得滿滿的。」

「瀧澤博彥!你這個人永遠都不知道修正自己嗎?我就是要來土耳其,我高興今天不吃東西,這些哪里犯著你了?!」千晶欲振乏力低叫著。

「只要你在這里,就處處犯我禁忌!」他轉身進入男士用的浴間了。

整天沒吃東西的女人胃里居然還有又酸又騷東西跑得出來,老天!她吐得他全身發臭啊!

沖澡洗去身上的污垢、泡公共熱水池、冷水池,到進入個人的小按摩間上芬芳精油,接受全身按摩為止,正統的土耳其浴要洗上兩至三個鐘頭。

幾個時辰後,瀧澤博彥沐過浴,換好清洗乾淨也烘乾了的衣物,在千晶進去的那一間按摩室外踱步。

「先生,買一個『邪惡的眼楮』項鏈吧?」一個在澡堂里兜售飾品的中年小販來到瀧澤博彥身邊。

他知道這個土耳其人的古老傳說,這種模仿魔鬼之眼形狀的護身符材質並不特殊,絕大多數只由普通玻璃制成,所以就價值上而言並不珍貴,但它卻在當地人的心目中擁有至高的地位。

土耳其人深信,萬一不幸被惡魔附上身,惡魔若被人們身上掛的「邪惡的眼楮」吸引進去,就會被震懾在里頭。當玻璃破碎時,人身上厄運即可化除了。

這種祈福的原理說起來和中國人的玉碎人平安是相同的。

他一向不迷信,但說不出是什麼道理,他就是掏出皮夾子買了一個。

沒多久,他終於等到按摩師出來了……

「她有沒有吃東西?」

「有,吃了半個牛肉薄餅,配了一大杯稀釋了的羊女乃花茶。不過……」

「不過什麼?」

「她可能腸胃真的不舒服,一直不讓我踫她的下月復部位。然後,可能因為按摩太舒服了,她也睡著了。我搖都搖不醒呢!」

「別吵她,終點費我照算。我進去看看。」

他進入小房間,第一次看見她安靜下來的樣子……按摩台上她身穿著白綿浴袍,側著身子縮躺著。

沉睡中的容顏是那麼的純淨可人。倔味沒了,改由荏弱清恬取代,像極了他記憶中難忘的一夜中,那一個讓他疼愛不能釋手的女孩……

他的肺腑不由得悶澀發疼了。拿起手指踫踫她上了潤膚油的臉頰,輕輕回旋過她軟軟的唇瓣,再撫平她盈眉間的淡淡皺痕。

她連睡覺時也個開心嗎?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靜默的凝望著她。

一個聰慧無比的女子為什麼要選擇跋山涉水,來到荒涼又危險的高原地震帶?所有的答案都指向那兩個可能的方向……

她若不是愛他極深,就是恨他已極。然而,兩個答案他都不忍見啊!

「你這令人苦惱的小東西,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她最後那句淒厲的指控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涌散開來——你這個人永遠不知道修正自己嗎?

不,他從來都不是自以為是的人!可是遇上她後,他就亂得一塌胡涂!事到如今,他真的不能再和她一直劍拔弩張下去了。

許久之後,他的聲音輕淺得像是自言自語般的逸出剛冷的唇瓣,「千晶,每一個生命里總有些無法掌握的意外來打碎夢想。生命可以很長,生命也可以短而寬。我只能肯定失落與惆悵都不是我要的顏色,我要活出一個人的精采。同樣的,我的驕傲也永遠不容許我披露讓你懂得我不要你的心情。現在當我能松開手,對你喊停,你是自由了……往後如果真的有災厄,就讓它替你擋下吧!」

一腔柔情淡淡的宣化開後,他把「邪惡的眼楮」小心翼翼地套上她頸圈,垂掛在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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