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絕柯鐃來住處接送的美意,獨自搭計程車前往。
現在的她並非真討厭他,卻是得顧慮好友感受,繪曦昨天告知她與柯鐃電話聯絡,兩人相談甚歡,打算下次休假約對方見面吃飯。
听好友愉快地向她報告進展,她笑笑鼓勵祝福,心里卻有些言不由衷,不敢告訴好友柯鐃約她今晚見面。
明白隱瞞也許又會引來誤會,但她確實有跟柯鐃見面的正當理由,事後會向好友誠實相告。
繪曦清楚表達了對柯鐃有好感,甚至不惜主動追求,為好友戀情著急,她會避免再與柯鐃單獨見面。
「喏,東西給你。這頓這請,以後互不相欠。」莫靜寧一見到,便將手中提袋遞給他。
柯鐃納悶,接過來看了下,神情一詫。
「西裝幫你送洗得干干淨淨,還消毒兩回,沒有任何異味。」她強調。
他當時丟在浴室輕易舍棄的套西裝,她簡單清洗後送交洗衣店仔細清洗消毒,之後帶了回來打算當面還給他。
柯鐃原不在意丟棄一套西裝,但想到她特地送洗又從美國帶回,他不禁有一絲動容。
然而少了衣服當賠償借口,下次約她得找其他理由了。他思忖著,希望三日前標下的東西很快能收到。
「我不知道你對海產品店有興趣。」柯鐃看著工菜單,好奇她選這里的原因。
「這里不能久坐,吃完就得閃人。」莫靜寧隨便勾選兩三道菜,她可是第一次來這種快炒店用餐,幸好沒穿得太時尚。
「我知道地方可以久坐。」柯鐃抬眸看她,勾唇淡笑。他明白她的用意,雖不免失落仍故作無知。
對上他的笑容,莫靜寧的心無端一動。
今晚的他穿著輕便休閑服,棕綠色長袖POLO襯衫搭配淺灰色長褲,比在紐約見他時更多了分自在及親和感。
她挪開注目他的視線,淡道︰「我凌晨四點要去機場,必須早點回去休息。」
「這麼巧?我那時間正好要去機場接一位客戶,順道送你去。」柯鐃說謊面不改色。
「……沒事。」柯鐃沉聲道。他被她的手所燙傷,比方才那盤灸熱鐵板還難以承受。「只有左手臂稍微燙到。」食物湯汁雖然直接潑灑在他胸前,但幸好有衣料阻隔,他只感覺到熱度並沒有燙傷,除了左手臂踫到熱鐵鍋邊緣有些泛紅。
「怎麼不早說?」莫靜寧一听,拉起他左手臂往水龍頭下拼命沖水。
「先生,真的很抱歉……」闖禍的服務人員站立一旁,頻頻道歉。
「拿點聲塊過來!」莫靜寧轉而命令對方。
老板也急急跑了來,哈腰道歉︰「先生,很抱歉,我們會負責醫藥費。」
「沒事。些微紅腫而已,沒什麼大礙。」柯鐃臉上沒半點不快,也無意求償。「老板要特別留意店內孩童,提醒客人約束注意,否則難保下次再發生意外。」他好脾氣的建議。
「是,是。我們一定會改善。」客人沒追究,老板及服務人員松了口大氣。
莫靜寧用毛巾包著冰塊為他左手臂冰敷,他的沉著及寬容令她意外。
「你真的不追究,不求償?」
「又沒真受傷,有什麼好求償?」他朝她輕勾唇角,有種因禍得福的心喜,高興她為他緊張在意。
「至少該把那小孩及小孩家長叫來好好罵一罵。」莫靜寧追究禍根,滿臉不快,所幸柯鐃運氣好才沒嚴重燙傷。
「如果那個鐵板鍋是灑在你身上,我不會不追究。」是因為她沒事,他才可以不在意自身的狼狽。
莫靜寧抬眸望他,他神情認真的一句話,教她心跳怦然不止。
倘若不是他迅速伸手撥開那鐵鍋,熱食若順勢灑向她,現下她受的傷肯定不是他這般輕微……
他在保護她!
這時,她才清楚意識到他竟在危急中毫不猶豫地將危險往自己身上攬。如果換作其他女性在場,他是否也會如此有騎士精神呢?
一場意外,令她心緒紛亂,對他瞬間升起許多不同觀感。
「幸好你未雨綢繆,我不用打赤膊回家。」柯鐃穿上她帶來的他的襯衫,與她一起步離喧嘩的快炒店。
「抱歉,不該約在這種地方。」發生這種事,莫靜寧不免心生歉意,更因他的保護,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動。
「只是小意外,別放在心上。我也很少有機會來快炒店,這間食物還不錯,有機會再來。」柯鐃心情愉快的說,領她走往停車處。
說是她請客,結果他搶著付錢,最後老板因覺抱歉,沒收這頓費用。
「我送你回去。」按下車子中控鎖,他副駕駛座車門。
「呃?不用,我搭計程車就好。」她怔了下,不知不覺跟著他腳步走,已走至他車旁。
「客氣什麼。」不讓她拒絕,他示意她上車。
原本打算再帶她去其他地方坐,後來心想還是早點送她回去休息,反正來日方長,今晚一頓飯已經收獲良多。
「那……好吧。」莫靜寧沒多的推拒,坐進他的高級房車。
一頓飯,紛亂的意外似乎讓兩人接近許多距離,關系變得自然和諧。
車上,兩人偶爾閑聊幾句,莫靜寧一度想探問他對好友繪曦的觀感,覺得自己該為好友的情路推波助瀾,可誰知她非但沒那意願,甚至萌生私心,有些不知所措。
凌晨四點柯鐃準時等在她租屋公寓樓下,看到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他,她竟然覺得欣喜期待。
坐著他的車到達機場後,她向他致謝道聲再見,莫名有些依依不舍。
柯鐃坐在車內,看著她的身影遠離視線,他才發動車子,「該回去補眠了。」他逕自笑說。
怕自己不小心睡過頭錯過接送她時間,回家後他也不敢小睡,凌晨三點半已在她住處樓下等待。
她這一趟飛香港,後天傍晚就回來,他將準時來接她。
餅去的女友,他不曾如此大費周章接著,唯有莫靜寧讓他想如此做,且甘心歡喜。
即使她仍不是他女友,可是他對她誓在必得。
第5章(2)
莫靜寧拖著登機箱入境,緩緩步出機場大廳。
但她像過去總是昂首邁步,竟是微低著頭看著地面,表情有些煩惱。
這兩天,她發覺自己對柯鐃心存好感,煩得不知如何向好友繪曦坦誠。
她不想因為他破壞自己與好友的情誼,可她也無法隱藏心思,大方鼓勵好友去追他。
而且,她還無法確認自己對他存有多少好感,因為他明明不是她欣賞的類型,也曾害她傷心許久,之前她曾以為自己會記恨他一輩子。
多年後重逢,她以為淡逝的怨忿再次攀升,沒多久,更多其他情緒伴隨著出現,模糊掉了她對他的既有觀感。
如今,她會無端想起他,想他見面,想听他說話,不知不覺,她好像喜歡上他了,不禁對這份情感心存懷疑,茫然彷徨。
「怎麼垂頭喪氣的?」
一道聲音無預警落在她頭頂,她抬眸一看,倒抽一口氣,驚嚇住了。
「見到我像見到鬼,這麼不給面子?」柯鐃自嘲,有些好笑她的反應。
「不……不是。」莫靜寧搖搖頭。「你怎麼、怎麼會在這里?」才想著他就撞見他,難怪她會嚇到。
「來接機。」他薄唇淡揚老實道,沒刻意找借口。
「啊?這麼巧,接客戶嗎?」她微愣。一顆心卜通跳著。
柯鐃輕笑,伸手接過她的登機箱拉桿。「你要當我客戶?」
「我……你……」莫靜寧一時啞口無言,只能跟著他的步伐走往停車場。
她無法拒絕他特地接著的好意,也不想拒絕,看著他打開後車箱將她的登機箱放進去後,又走往副駕駛座為她開車門,見她上車後,他才繞到駕駛座那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