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俊翔微詫。「你不是當那道疤是隱形的,怎麼突然想動它?」
「避免有個傻丫頭繼續因為這道疤而心存內疚。」
傻丫頭?難道是——「你是指水藍?」
俊眸里流露出心疼。「當年我會摔傷其實跟水藍有一點關系,直到昨天我才知道這道疤會勾起她的歉疚,把它除去後,她就毋需背負那股壓力了。」
定定的看著他,邵俊翔篤定的開口,「阿,你到底愛水藍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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鱉異。
她住了二十幾年的老家、睡了二十幾年的臥房,為何去一趟台北回來後竟吊詭得感覺有絲陌生,夜已深卻毫無睡意,想的盡是這幾日時常縈繞她鼻息間那股陽剛又舒爽的氣息的溫暖懷抱。
問題是那好聞氣息輿溫暖懷抱全是邵霖天的,這豈不是代表她在想他!
,她怎麼可能會想念她的天敵,然而她的腦海里偏無比清晰的浮現那再熟悉不過的倜儻俊顏,心髒像被抓包似的跳快半拍。
沒道理呀,她為何會想他……
「姊在想什麼?」
「除了那個臭阿霖還有誰。」為啥他的身影在她腦里盤旋不去?
「天啊!姊在想阿哥?」
震耳的驚呼聲驟然拋向她,靠坐床上,望向窗外的水藍猛地調轉視線,赫然瞧見妹妹不知何時進她房間,正一臉興奮的跳上她的床鋪,滿臉雀躍的挽著她。
「姊,你跟阿霖哥這幾天的朝夕相處終于擦出愛的火花了?」她眨巴著圓眼,像個挖到世紀大獨家的八卦記者。
「你胡說什麼。」她忍不住輕敲妹妹額頭。她何時跟邵霖天朝夕相處,還擦出愛的火花哩。
「我哪有胡說,是你自己說在想阿霖哥,如果不是喜歡他,怎會想他想得那麼入神,連我敲好幾下房門都沒反應。」老姊真下老實,都已經說溜嘴還要嘴硬。
水藍心頭怦然震蕩。她喜歡邵霖天?因為喜歡他,所以當他攬她、吻她時,她絲毫無嗯心嫌惡的感覺?因為喜歡他,所以失眠時自動賴入他懷里,汲取他令人安心的氣息陪伴她入眠?因為喜歡他,所以回桃園後才會想的念的全是他?
「你……別亂講,我從小就討厭他。」微慌的揪住胸前薄被,她心緒紊亂的辯白。她從小就把優秀的他當仇敵,哪可能喜歡他……
「依據學校老師教授的心理學,人們潛意識的心思與表現在外的行為有時是相反的,亦即姊從小就討厭阿霖哥的這層意識,事實上,真實的感覺為從小就喜歡他。」水芸學以致用的當起心理專家。
「小芸!」水藍窘迫低喊,無暇深思臉上奇異的熱燙意味著什麼,直覺認為她自小就喜歡邵霖天這種事是天方夜譚。
水芸縮了下脖子,皺眉瞅她。「姊真的不喜歡阿霖哥?他很好耶。」
「他哪里好?」只會氣她而已。
「他若不好,干麼听見你要當情婦便自告奮勇當包養金主,以免你被某個壞男人欺負,他若不好,又怎麼會在你回來前打電話告訴女乃女乃,這兩天他工作忙,擔心你無聊,因此讓你回來莊兩天,免得女乃女乃以為你被退貨,又要數落你一頓。」白天女乃女乃接電話時她就在旁邊,阿霖哥對姊姊的貼心,真的沒得挑剔。
水藍頓時無話可說,白天他堅持送她到醫院門口,就是為了要打電話給女乃女乃,預告她會回桃園。
「這樣你回去,女乃女乃就不會念你了。」結束通話時他淺笑的這麼表示。
當時她心里亂感動的,但仍然頂撞他一句「多管閑事」,誰教他之後又將她當是三歲小孩叮囑,沒他在身邊凡事要小心點,別再貿然搭電梯,有事就打電話給他,猶如她真有多不良,無時無刻會闖禍似的。
即使因為他的知會電話,女乃女乃的確未叨念她,可是妹妹如何確定他會要她當情婦是因為他人好,怕她被某個壞男人欺負,而非閑來無事找個情婦當消遣?
「姊。」水芸匆喊。
「什麼?」她由沉思中抬頭。這妮子又要說什麼胳膊往外彎的話。
「言不由衷實在不是個好習慣。」
「我言不由衷……」水眸倏眯的勾過她的脖子,「死小芸,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否則老姊就扭斷你的小脖子。」
水芸呵呵輕笑,頸上的力道沒半分壓迫感,知道有暴力女封號的姊姊只是在開她玩笑,她索性將頭彎枕她肩頭道︰「你對女乃女乃不就是這樣?明明很關心她的身體,鈣片、雞精、養生麥粉等補品買一堆,卻要我拿去孝敬她。」
姊大概不知道,自己雖依她的囑咐未透露那是她買的,但她相信精明的女乃女乃絕對知道。就像今天女乃女乃得知姊要回來,特地去買好幾樣她愛吃的菜,卻說那是放在冰箱太久的菜,再不煮會壞掉。這對祖孫的口是心非里皆為難斷的血緣親情。
「我是怕我們家的老佛爺以為我想毒死她,OK?」或許跟女乃女乃吵嘴吵習慣了,也或許她的個性即是如此,不習慣直接對人表露關心。
「那阿哥呢?依姊的個性,倘若真打從心底討厭他,你嫌惡、退避三舍都來不及,哪有可能答應當他的情婦,還隨他到台北,更和他同處一個屋檐下?」
沒錯,假使極端厭惡一個人,見到他恐怕就會「倒彈」,閃得遠遠的,更遑論與他有任何瓜葛。
一時半刻厘不清紊亂心緒,她有些煩躁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水芸坐直身于,恍如她才是老大似的拍姊姊的肩膀。「誠實的傾听自己心里的聲音,若對阿哥有意,趕快把他,別讓人捷足先登了。」她可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水藍錯愕,小芸要她把邵霖天?!
「我要睡了。」
「耶?」她愣看著妹妹逕自倒向她旁邊的床位。
「好久沒跟姊一起睡,有點懷念。」這正是她這麼晚還跑來找姊姊的原因,「謝謝你送我的針織外套,我好喜歡。晚安。」
見她一臉愛困的扯過被角,水藍除了回道晚安,外加替她拉妥被子,什麼只字片語也未再同她追究。
坐回窗邊,將視線望向窗外,她像妹妹進房前那樣把焦距定在對面那一片漆黑的房間,眉頭幾乎擰成麻花。
小芸要她誠實的傾听自己心里的聲音?那麼她此刻心底最清楚的一道聲音,就是她好想扁那個遠在台北的臭阿霖。該是窩進被窩好夢正甜的時候,為何她卻得心煩意亂的想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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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連著兩夜因為思及邵霖天,心里便糾結成團而輾轉難眠,水藍決定維持她就是討厭他的初衷,暫時將他纏人的影像拋諸腦後。
避他小芸說的什麼討厭即是喜歡的深奧心理學,她可從未想過要喜歡她的死對頭,這趟回來也不是要浪費時間想這種讓人腦筋打結的男女問題,她要積極思索的是她的工作興趣。
此時,暖陽薄薄輕灑,她坐在最愛的老玉蘭樹上,隨心所欲的畫著服裝設計稿。
她不知道什麼樣的設計表現才叫專業,只知自己下筆畫得很愉快,勾勒出的圖案與款式,很順自己的眼。
愈設計,她愈能肯定自己對服裝設計有不小的興趣,可就不曉得她的設計構圖能否入他人的眼。
「明天回台北再拿給汪老板看看好了。」喃喃低語著,她停下最後一筆勾挑線條,又完成一張帶點騎士味道的短版外套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