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灕盡致爵士舞蹈社是蓓蓓與她合開的舞蹈教室,她這位熱愛爵士舞的伙伴,哪天不是精神抖擻的來上班,能讓她頹喪皺眉頭的,除了這幾天她老買不到的那張唱片,還能有誰?
「我本來可以買到的。」像上訴的語氣,不甘又懊惱。
「怎麼說?」事情好像有啥曲折。
「全是那個不該是男人的家伙害的!」
「啥?」于琪有听沒有懂。什麼叫不該是男人的家伙?
「我不想提。」她微鼓粉頰往桌上趴,一想起那個俊美得過火的程咬金,她就想生氣。
「听起來似乎有人得罪你,但是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吧?不過就是一張CD,這次沒買到,等下一張新專輯就好啦。」兩顆美美的火眼金楮直直朝她射來,她只得連忙改口,「好、好,我再請我老公問問他朋友手上有沒有你要的專輯,若有,再請對方轉讓給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是喲,就不曉得你怎麼那麼喜歡那位爵士歌手的歌,我同樣在教爵士舞,對爵士樂一向也不入迷。」
現今常見的爵士舞屬新潮爵士,毋需傳統的爵士樂配合,普通的流行樂便能利用爵士舞步編舞,如同常出現流行歌曲中的伴舞表演,很多即屬新潮爵士舞。因此想學此種舞蹈者,或純粹作為生活調劑、打發時間,或減肥、雕塑身材,單純因喜歡爵士樂而報名的,以她教舞這麼久,倒也沒踫上這種學生。
然而爵士舞跳得讓她這個舞蹈科班出身的人,都不禁要豎起大拇指封她為爵士達人的蓓蓓,即是真正打從心里喜愛爵士舞和爵士樂的奇葩。尤其近兩年竄紅歐洲的雷歐斯爵士樂團主唱,更是受她推祟與青睞。
「所以我說你『暴珍天籟』呀!」黎蓓蓓略微激動的直起身子,「菲爾的聲音可低回、可悠揚;可醇厚、可高亢,更有安定人心的魔力,引人入勝,他根本是個天生的爵士歌手。」
「就算他是其貌不揚的鐘樓怪人,也無損你對他的崇拜?」听說那位得過英國爵士樂大賞最佳歌手獎的歌手,從不接受媒體拍照、訪問,專輯封面亦不曾刊登過他或團員的照片。
「所謂歌就是用听的好嗎?」她一副老師訓示學生的口吻。
于琪驀然記起這位伙伴不喜歡當外貌協會會員,一如她不喜歡男人總迷戀她絕美的外表。「知道,歌是用听的,你的菲爾•雷歐斯則是爵士樂界的歌神。」
「他當之無愧,可是……厚,我的CD——」
「蓓蓓,你去哪兒?」于琪錯愕的叫住突然哀嚷著就往門口走的她。
「去跳舞發泄滿肚子的火。」一思及她意外輸掉的專輯唱片,她就控制不住想遷怒那個長發男人。他做啥不是女的啊?!
于琪傻眼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這個平時好脾氣的姊妹淘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說她滿肚子火,而這惹她發火的,到底是哪顆有能耐的火種?
「上官!」
「美男子!」
上宮樊一走進老友的軟體研發科技公司總經理室,兩聲熱絡呼喊便拋向他。
「你終于歸隊了。」潘皓元上前,歡迎的捶他肩頭一記。
說起來兩人高中時期就認識,當時兩人都住南部,上宮家更是南部望族,後來他們潘家搬到台北,兩人也斷去聯絡,直至前年他才在台北巧遇這位老友。得知上官樊未待在老家接掌家業,他立刻延攬他進自家公司任職總顧問,老友電腦方面的長才,他可是求學時代即見識過的。
上官樊很爽朗的一口答應,但事先申明自己愛玩,想出國就出國,如果他不介意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總顧問,他很樂意與他共事。
他當然不介意,自古以來賢才都值得禮遇,而事實證明,自從上官樊進公司協助他之後,他們風雲軟體研發科技的生意做得更有聲有色。半個月前這位大功臣告假出國,今天總算歸隊。
「昨天我就回來了,長途飛行有些累,所以偷懶今天才來公司。」回他肩頭一記毫無隔閡的招呼,上官樊俊朗笑說。
「美男子很見外喔,回來也不叫我跟皓元去接機。」接話的是潘皓元的秘書兼未婚妻侯曉憶,她一向喊上官樊美男子。
「舍不得你那麼累,千里迢迢跑去接我啊。」他迷死人不償命的回道。
「上官!」潘皓元好氣又好笑,這個老友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痞,連他的未婚妻也敢口頭調戲。
侯曉憶白他一眼,「我要是會被美男子迷倒,還會答應當你未婚妻嗎?」
「那是因為上官對你無意,你被迷倒也沒用。」想當初上宮樊出現時,他正在追她這位秘書,一度很怕佳人只愛老友不愛他。
「沒辦法呀,朋友妻不可欺,我只恨比你晚遇見曉憶。」
「听到沒,多跟人家學學說話的藝術。」竟然不給她面子,拆穿上官樊對她無意的事實,這個不上道的未婚夫回家準備跪算盤了?
潘皓元橫眼睨向老友,「拜托你正經點行嗎?」他天生沒花言巧語的功夫,這舌燦蓮花的俊男還故意陷害他被未婚妻叨念。
「行。」他正經八百將手上小提袋遞向侯曉憶,「這是要給我女乃女乃的CD,麻煩你今天要寄貨時順道幫我寄送。」他女乃女乃和父母都住斑雄。
「沒問題,對了,我也有事麻煩你,請你替我走一趟爵士舞蹈社。」
「爵士舞蹈社?」上官樊與潘皓元異口同聲問道。
只見侯曉憶走回座位翻拿皮包,再走至上官樊面前。「我小妹昨天突然說她想學爵士舞,那家舞蹈社就離我們這兒不遠,听說等著報名的人一大堆,我妹拜托我去關說,看能不能讓她插隊進入這期的春季班。你回來的正是時候,由你出馬,我想勝算更大。」
「為什麼?」怎麼覺得她笑得賊賊的。
「曉憶想利用你的美色迷惑對方,好順利讓她妹報到名。」未婚妻那麼點算計心思,潘皓元心知肚明。
「聰明,不愧是我的準老公。」諂媚完,侯曉憶將一萬元交給上宮樊,「這是報名費,我妹叫侯曉英,有你這位蓋世美男子出馬,事情保證水到渠成。」
是這樣嗎?他這張臉若這樣好用,稍早在唱片行也不會被那古典美人怒目相向了,然而,沒說出這段令他含冤且莞爾的小插曲,上宮樊很有義氣的接下侯曉憶的委托。
當他來到位于一棟巍峨聳立大樓八樓的爵士舞蹈社,原欲走往接待辦公室詢問報名事宜,忽然耳尖的听見走廊盡頭轉角處隱約傳來節奏輕快的樂聲,未假思索的,他腳跟微踅,住音樂來源處走去。
愈靠近走廊轉角,輕快的樂音愈清晰,是首頗為輕快的爵士舞曲,待他轉進回廊,不期然的,一抹輕盈舞動的柔美身影映入他眼簾。
是她!那名教他印象深刻,脾氣有點嗆的古典美人。
她身著服帖短白色T恤、寬擺絲質黑長褲,在偌大潔靜的教室里翩然起舞,每個擺首頓足、跳躍抖動,靈巧中見優雅,奔放中顯含蓄,如瀑長發時而激烈,時而優柔的飛揚出迷人弧度,她整個人宛若一首曲調,舉手投足皆恍如躍動的音符般舞出耀眼動人的舞步,炫目至極。上宮樊打從心底由衷的欣賞贊嘆。
她是這里的學生嗎?如果這里的學生跳得如此出色,他想像不出教授舞蹈的老師舞技會有多嚇人的高竿。
忽見她一個大幅度的單腳旋轉,他反射性住門後縮退,不想她因發現他而中斷跳得起勁的舞興,也因而瞟見門板上的掛牌——黎蓓蓓老師專用舞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