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想,眉頭糾結得愈緊。
這小女人沒事昏倒作啥?這張昨天生氣十足的俏臉,現在怎會蘊透著不該有的疲憊?而且昏睡中的人眉心會憂郁的愁結著嗎?怎麼她……
床上人兒微微擰動的柳眉擾斷他的思緒,項爾彥只見她眉心皺痕加深,小手接著揪向心口,小嘴發出了模糊不清的低囈。
「作惡夢了?」他伸手輕拍她的臉,「喂,醒醒,喂……」
連著拍喚好幾聲,床上人兒總算睜開雙眼──
「呀,鬼啊!」害怕的尖叫陡然響起。
表?!啪的一聲,項爾彥彷佛听見自己的青筋斷裂聲。
「看清楚,是我!」抓住她慌亂揮舞的雙手,他臉有怏色的俯近她。長這麼大,還是第─次有人敢將他項爾彥當成鬼!
「項爾彥?」驚魂甫定,于奷奷終于看清楚在她眼前放大的臉龐──
「我有哪一點像鬼?你是鬼怪片看多了是不是?」鬼有他長得這麼好看?
他不提還好,這一怪,她胸口頓時涌上一股怨氣,撥開被他抓疼的手,氣氣地頂撞回去,「你還好意思說?我昨晚被你害慘了!」
「你又在說什麼鬼話,我昨晚什麼時候礙著你了?」不悅驟升,他反射性的將她雙手壓制她身側,這女人怎麼一睜開眼就有本事挑起戰端!
雖然掙月兌不開他,她嘴上倒不認輸,「鬼話是你說的!你害我昨晚一夜都沒睡,討厭,你干麼跟我說那個女鬼的事,我不知道就好啦,現在你要我怎麼辦?」
微頓,他猛然記起昨天對她瞎扯的「鬼話」。
「你被嚇到了?」她的疲憊以及剛才的夢魘全是因為受驚嚇的緣故?
「對啦!這下你高興了吧?」她氣得嘟起小嘴。他知不知道整夜繃著神經,心髒狂跳的感覺有多難受?
項爾彥猛地又是一怔。
他是應該高興吧?他不就是存心嚇唬老和他不對盤的她嗎?怎麼目的達到,他竟一點喜悅也沒,反而覺得內疚?
微惱的壓去心里莫名升起的歉意,他瞥見她右手心上貼著一塊不小的貼布。
「這是怎麼回事?」他沒多想的拉起她的右手。
她帶氣的抽回小手,「這也是你害的!說什麼我屋里半夜會有奇怪的聲音,結果昨天夜里就真的有,直到天亮我走出臥房才知道是廳里的壁燈掉落,清掃時一不小心就被割到了。」
言下之意,她是懷疑他跟「那個女鬼」串通來嚇她嗎?
他暗吸好大一口長氣,才忍住沒出聲反駁她。明明是她的壁燈不會挑時間的月兌落,她竟然又把錯算到他頭上?要不是怕她會嚇得再昏過去,他真想掰個鬼故事再嚇嚇胡亂安他罪名的她!
「這里是哪里?」雙手不再受牽制,她支身撐坐起來,這才發覺這里不是自己的住處。
「我的臥房。」遲鈍的小女人,誰會像她這樣,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身在異處。
「我怎麼會在你這里?」于奷奷吃驚又戒備的問。
項爾彥很不滿的迎對她眼里的防備,「因為你昏倒了。」
可話才說完,他的不滿卻突地淡化。她會因繼奎突然的拍喊而昏倒,是因為昨夜積聚太多的懼怕,心神負荷不了所致的吧?
對喔,她好像是被人從背後嚇了一跳,可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要快點,否則上班會遲到……
「啊──」才下床,身子便直往下滑,幸好他及時扶住她。
「為什麼我的身體沒力氣?」她虛軟的抓著他。
「因為你被嚇過頭了。」將她抱回床上,項爾彥不由得皺著眉想︰如此不禁嚇的她,昨夜是不是縮在床角一整夜?
「什麼?我不要在這……」
「等你睡飽養足精神再跟我爭!」他不由分說的按下她想支起的雙肩。
「你……」
「你的住處根本沒什麼鬼怪,昨天那些鬼話全是我故意騙你的,所以現在你可以把腦子里殘存的妖魔鬼怪影像全部甩掉,好好睡一覺,听見沒?」
于奷奷這回氣得連「你」字都發不出來,只能大眼圓睜的愣看他。
他說──那個女鬼的事全是騙她的?
「閉上眼楮,要瞪等你睡醒再瞪,要不然你以為你瞪得贏我?」
于奷奷又睜睜地望了他炯亮有神的黑眸幾秒後,才氣惱的闔上雙眼?
「你真的好討厭。」嘟噥的翻個身,她頭昏腦賬的往昏沉的意識旋去。
若不是拜他所賜,讓她和恐怖的魔影纏斗一夜失了精神,眼楮不比他小的她會瞪不贏他?虧他是個男的,就會欺負她!不過,好討厭的他的床鋪……好溫暖……
床畔的項爾彥莞爾的頻頻搖頭。
在人家屋檐下都要低頭了,更何況她還是在他的床上?可她竟然連要睡之前都不忘多瞪他幾眼才甘心,而且還罵他討厭?
真是個頑固的小女人!看在他讓她驚惶一夜的份上,就暫且不跟她計較。
輕徐的替她蓋上薄被,他才準備起身忙自個的事去,卻在跨出一步後,輕松的唇線倏地斂下。
不對吧?他和她的梁子不是結大了?做什麼因為「一點」的內疚,就管她昏不昏、睡不睡?
懊死!他是哪根神經沒接對?
※※※
才踏進辦公室,桌上的電話便響起,項爾彥只得趕忙趨前接應。
「你家電話壞啦,怎麼打不通?」電話另一頭的男聲劈頭就問。
「大概沒掛好吧。」他淡淡地回答老友江文智,其實他是怕電話聲會吵醒睡著的那個人,所以出門前,隨手把話筒拿起來,「找我有事?」
「听繼奎說你抱了個美人回家,這時候你怎麼沒在床上和美人耳鬢斯磨,還不正常的跑來公司?」
「你才不正常,堂堂一個律師,听繼奎胡說八道就算了,居然還打電話來亂說一通。」他老實不客氣的啐回去。
「你的意思是,不久前你沒抱個昏倒的美人回家?」江文智不疾不徐的問。
他和邵繼奎以及項爾彥可是大學時代的死黨,邵繼奎雖然凡事都愛湊一腳的亂嚷嚷,但如果沒有那位「美人」,他如何憑空捏造?
「你的律師事務所快倒閉了嗎?」小江這小子,什麼時候像繼奎一樣不務正業專門八卦別人的事?
面對老友的揶揄,江文智笑得很輕松。爾彥這家伙就是這樣,連對朋友也不會口下留情,不過有做的事,他倒是不會否認──今早他確是抱了個美人回家。
「謝謝你的關心,我的事務所生意好得很,不過你這個工作狂難得肯撥出時間在人家小姐身上,我這個好友怎麼能不稍加關心?」
「少听繼奎在那兒瞎扯,我和于奷奷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今天會抱昏倒的她回我住處純屬意外,你要跟著起這無聊的哄,小心我跟你翻臉。」項爾彥沒好氣的坐入辦公椅。
開玩笑!看上那個打一開始就到他地盤挑釁的死對頭?他半點也沒打算!
江文智听得愣住,「既然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你抱人家干麼?繼奎說你一見她暈倒,可是緊張兮兮的。」
「我幾時緊張兮兮的?該死的邵繼奎是怎麼看的,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揍得他慘兮兮!」
嘿!繼奎的皮這下可得繃得緊一些。笑忖在心底,江文智匆又迸出一句,「于奷奷人呢?」
「睡著了。她昨晚被女鬼嚇了一夜。」說著,項爾彥腦里便浮現于奷奷熟睡的容顏,他出門前她睡得很安穩,應該不會再作惡夢驚醒了吧?
女鬼?唔,這個先跳過,比這更重要的是──爾彥說于奷奷睡著了?
「你該不會是說,于奷奷現在正睡在你……」江文智拔高的聲音硬是被沉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