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她不小心踫到杯子的剎那,他其實伸出了手想阻止咖啡的傾倒,不過,他干麼幫惹他生氣的「她」的念頭一閃而過,他硬是縮回手。
讓這位大小姐吃吃苦頭也好,她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這麼好欺負的!
「什麼,害人的人還好意思說風涼話?」她忙拿紙巾擦褲子又抹桌子。哼,若不是他突然將臉湊近害她慌急得想後退,她豈會一不注意打翻杯子?
「別栽贓,是你自個兒反應遲鈍。」
「誰說!明明就是因為你。」
「少扯!手腳不靈活還死不承認?」
「你──」
「有何指教?」
他是故意的!看著他從容得很可惡的神情,于奷奷氣得鼓起腮幫子。
他回答得那麼快做什麼?她本來就不太會吵架,怎麼曉得下一句要反駁他什麼?
「你口才不是很好,怎麼這會兒卻說不出話來了?」項爾彥奚落著,卻不禁有點訝異明顯生著氣的她竟沒尖聲叫嚷,是因為她不怎麼會跟人開罵……
哇!他在心里暗笑自己的糊涂想法。會損人的千金小姐怎可能不懂得如何罵人?她是氣得沒話說才對!
「該說的都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她嘟噥,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碎花外衣綁在腰際,剛好遮住那塊污漬。
「難得,沒吃曼陀珠的你,也能想出這麼不希奇的遮丑方法?」雖然嘴上調侃,他心底倒是不否認她變通得很率性瀟灑。
于奷奷氣惱的站在那兒,被他存心揶揄的話惹得不知如何駁斥回去。
突然,她瞄見桌上他剛剛喝過的水杯,靈光一閃,走近他,二話不說便唐突的將小臉湊近……
「你以為我會像某個不穩重的家伙,隨便就打翻杯子,弄濕衣服?」項爾彥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彎弧,雙眸定定地凝視打他算盤的她。
真不知她是天真,還是……呆子!她當他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會因為她的突然靠近就慌了手腳?
不過仔細看這張娟秀細致的小臉,皮膚倒是柔女敕光滑、緊致細密,她靠近時還有股好聞的淡雅清香撲入他鼻間,看在這讓他不討厭的份上,他不介意和她像現在這樣幾乎面貼面的對峙著。
望進他泰然直視的幽深雙眸,于奷奷心口一跳,慌忙直起身退開他,小臉沒來由的發熱。
真是!懊慌張的是他不是嗎?怎麼反而變成她?
「討厭!懶得理你。」她低噥的抓起包包迅速離開。
這個男人很煩耶!沒事干麼看穿她的意圖?還有那雙漆黑漂亮的眼楮,干麼深邃得像兩潭會溺人的泓水?害她差點看得愣住,心跳還莫名其妙的加快。
什麼跟什麼嘛!他那到底是什麼眼楮?
她那很不把人當一回事的咕噥,又教項爾彥听見了,正想開口喊住她,何董已朝他這邊走來。
準備向前招呼的同時,他眼角余光不忘瞟向那抹遠去的縴細身影,在心底暗啐──懶得理我?!于奷奷,咱們梁子結大了!
第二章
連著幾天,于奷奷老覺得輕快不起來。
她是幫了好友的忙,讓項爾彥對她又怪又罵,達成他不會找「于家千金」的任務,可她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反而覺得很郁卒。
「笨女人!」
就是這句老在不經意間撞進她腦里的低沉嗔罵,惹得她心煩不已的。
什麼嘛!她只是個無端被拖進不干她事的相親事件里的倒楣人士,她很無辜好嗎?再說她又不是故意認錯人,那個眼神、表情與語氣聲調無一不嚴峻的男人,怎麼可以那樣說她?
早知道就算夜欣哭得她住處鬧水災,她說什麼也不答應撩這淌渾水,就不用像現在人家正沒煩惱的專心制造和她喜歡男生談天的機會,她卻連去超市購物出來的此刻,還要想起那個把矛頭全射向她的項爾彥。
唉!
無奈的低嘆好大一口氣,繼續邁步往住處走,她不禁有點埋怨起自己來。
她做什麼要有事沒事就想到項爾彥?不想,心情不就能暢快些?
問題是好端端的被人罵「笨女人」,誰能舒坦得起來?更何況人家她又不是真的很笨!
「可惡!都是他……」
「喂!你的翅膀掉了。」
一句渾厚喊聲突地由身後響起,于奷奷停住碎口抱怨,反射性的轉過身,一時竟像雕像似的定住,呆愣的看著出現眼前的人。
「原來你都是用這種牌子?不過電視上廣告有翅膀的,不是叫什麼‘靠得住’的?」揚揚手中的東西,項爾彥很好奇的又盯著它看。
蕾妮亞?嗯,這名字取得還不難听嘛!
「啊!還我啦!」回過神,她臉蛋發熱的搶過他手里物品塞回提袋里,尷尬的將提袋掩向身後。怎麼偏偏讓他瞧見她買的貼身用品?好丟臉!
「大小姐,你國小老師沒教你,有人幫你撿回重要東西時,要有禮貌的跟人說謝謝,不是粗魯的用搶的嗎?」
項爾彥略微不滿的糾正,心里卻不得不承認,在昏黃街燈下微微泛紅雙頰的她,別有一番說不出的動人神韻,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于奷奷卻是直教他戲謔的訓話激得咬住下唇。
這個人有沒有搞錯?上次隨便就罵她笨,現在還好意思跟她談「禮貌」?
「誰要跟你道謝,是你害我把東西甩掉的,你才要跟我說對不起哩!」要不是她剛才想著他罵她的事,想得滿肚子氣,才隨手甩動提袋,「那個」怎麼會掉出來?
「你說什麼?!」一把攫住她手臂,他氣惱的逼問︰「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我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樣讓你甩掉那包‘蕾妮亞’的?」
他之前剛從一場應酬晚宴回來,停妥轎車準備回住處,豈料會瞧見這幾天來令他一想起就氣悶在心的于奷奷。正訝異她怎會出現在這里,便見她提袋里掉出東西,他已經很好心的幫她撿起來了,這會兒她居然誣賴是他讓她掉東西的?
這女人!怎麼就是有辦法輕易擊潰他的冷靜?!
「我……」于奷奷因他提到她買的衛生用品名稱,頰上又添一分緋紅,卻不知該如何啟口說出他讓她不小心甩落東西的事。
窘促之下,她慌忙撥開他的手,「反正就是你!你做什麼跟蹤我?」
項爾彥冷眸倏地一斂,用力的拉過她,在她打不住腳步撞進他懷里時,語氣寒硬如冰的道︰「該死的!你是哪一只眼楮看見我跟蹤你?」
她被逼視得僵住身子。他那冷冽的深眸里燎燒著熊熊怒火,她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那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可她的身子卻仍舊動彈不得的僵著。
「我要回家!」難不成還得經過她批準?
「回家就回家,你繞來這里做什麼?」這不就擺明他是在跟蹤?
「笨女人!」急遽燎竄至腦門的氣焰,讓項爾彥只能掐緊拳頭對著她低吼出這一句。他要回家不往這兒走要繞哪兒去?
「你又罵我笨?」于奷奷氣不過的捶他一記粉拳,她到底哪里笨啊?
「本來就是。」抓住她又舉起的粉拳,他語氣一樣強硬的說︰「我要回我的住處,你卻硬說我跟蹤你,你有多聰明?」
她呆住兩秒,「你的意思是──你住這里?」
將她小巧下巴一個扳轉,他指著旁邊一棟雅觀別致的大樓,「就那一棟的五樓,看見了沒?」
于奷奷看見了,而且是瞠住眼的看得清清楚楚。他居然……
「怎麼會,你住這里?」他竟然就住在她……
「什麼叫怎麼會?你的意思是我騙你?」他不覺微帶力道的捏扣她的下顎,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受她氣的跟她討論他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