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心薇直教她老爸的坦白話愣住好一會兒,突地想起媽跟她說過爸很喜歡靖齊的事,她雙頰飛快染上兩朵窘然紅霞。
天啊!老爸這麼說不更擺明認定靖齊是他的女婿?
這……「爸!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她連靖齊的臉都不敢瞄,只管對著又自作主張的天才老爸嬌怨。
怎料得到她父親點頭點得慎重不已,「當然,靖齊很對老爸的眼。」
哦!饒了她吧!
「喂,女兒,我和你媽是來喊你和靖齊吃早餐的,你去哪兒?」汪哲生連忙喊著臉蛋紅通通,直往走廊那頭走去的女兒。
「呼吸新鮮空氣啦!」汪心薇一逕的走她的,沒發覺顧靖齊含笑的眸光緊緊跟著她。
※※※
「這丫頭,平時一張嘴利得很,沒想到也會害臊?」
文芳齡失笑的朝口沒遮攔的老伴搖搖頭,轉向顧靖齊道︰「別在意,他們父女向來就是這樣斗來斗去的。走吧,先到餐廳去,心薇馬上就回來。」
彼靖齊淺笑的頷首,隨汪哲生夫婦邁步,縈繞在他思維里的,全是汪心薇羞紅小臉的嬌俏模樣。
他發現她臉紅的樣子,實在——很可愛。
「老爸真是的。」輕聲喃念著,汪心薇將腳邊一顆小石子踢得老遠。
就算爸再心直口快,好歹也替她這個女兒留點面皮嘛!人家靖齊可是什麼也沒說,他老人家就一副別人是他準女婿的熱絡樣兒,這是不是太一相情願……
她低頭點踏路旁碎石子的動作突然停住。
一相情願?
不是嗎?
即使顧靖齊吻了她、抱著她睡了一夜,他不仍一句喜歡她的話也沒說?剛才爸說看他對眼時,他也沒作任何表示,這代表什麼?對她有情無情?有意無意?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嗨!一大早就能遇上汪美人,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吶!」
循聲抬起頭,汪心薇望見了那個倚在虛襯他身分的名貴賓上車前的討厭男人。壓根懶得理他,她旋身就走。
偏偏蕭惟凡不識相的越過她前頭攔住她。「這麼見外?我們可是有過相過親的親密關系,不陪我聊聊?」
這個老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自大狂!「什麼相過親的親密關系?根本是你厚著臉皮去叨擾我!你跟我爸媽亂扯一通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還敢擋我的路?」
蕭惟凡一貫的吊兒郎當,「更正,我可是很好心的跟你父母實話實說,你看來這麼乖巧的女兒,實在不該隱瞞你父母結婚又想離婚的事。怎麼樣?跟你那個一看肯定不會憐香惜玉的丈夫劃清界線了沒?」
「劃你的頭!我看捕風捉影的能力沒人比得上你蕭惟凡!」他眼里那抹像獵人覬覦獵物的挑釁邪光惹惱了她。
「你怎麼這麼說?」他夸張的擺弄受傷表情,隨即又轉換成另一副垂涎貪婪的嘴臉,「我可是在拯救你月兌離苦海,等著和美人你在床上溫存呢!」
「你!」汪心薇直教他那副讓人作嘔的色魔樣氣得罵不出話,所幸一句冰冷得嚇人的低喝在此時護衛著她而來——
「姓蕭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蕭惟凡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這寒冽如刀的嗓音……視線一瞥,他將那個突然冒出來,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冷面男人望個正著。
「你……怎麼會在這里?你不是和汪心薇鬧翻,正在辦離婚嗎?」他不自覺地後退,連聲音都忍不住發抖。眼前這個男人仿佛比上回還要可怕。
「我說過要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吧?」沒理他說著教人听不懂的渾話,顧靖齊冷斂著俊臉直直逼向他。這個天殺欠揍的渾帳!竟然又口出穢言的輕薄心薇?
沒錯,在汪心薇住處那回,顧靖齊是說過若再讓他見到他,就讓他爬著出去……見他一雙拳頭緊握著,活似要擊斃他,蕭惟凡忌伯得退後一步又一步。
「听我說,我沒對你妻子怎樣……我只是在勸她有什麼事跟你好好談,夫妻嘛,有什麼談不攏?是吧?不打攪你們小倆口,失陪了。」怕死的倉急說完,在顧靖齊那雙極具威脅性的拳頭仍離他有點距離時,他以這輩子跑得最快的速度一溜煙沖回車里,火速的駕車離開。
他發誓,以後再看見汪心薇,他一定離得遠遠的!
他蕭惟凡還想逍遙玩樂一輩子,可不想因為一個汪心薇,被這男人給宰了!
「最好讓他連人帶車翻進水田里!」瞪著那像逃命般倉皇駛離的車子,汪心薇禁不住憤聲低咒。
「他沒對你怎樣吧?」顧靖齊不放心的問,若不是蕭惟凡溜得快,或許他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狠狠揍他一頓。
「還好你適時出現,我只被那個討厭鬼在言語上輕薄,不過你怎麼會突然出來?」
「找你回去吃早餐。伯母說你應該一會兒就回家的,原來是被姓蕭的大纏住。」他輕攏她被微風吹亂的長發。
她因他自然親昵的舉動些微失神。「爸沒又跟你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略整心神,她栘步往前走,問得小聲。
「伯父問我會不會對你負責?」
汪心薇腳步一滯,「天!老爸他——」她尷尬的看向他,「你——怎麼說?」
他一臉磊然的重復對汪哲生的回答,「如果我真做了需要負責的事。」
她微怔,而後感覺心里有團失望緩緩擴散開。
他的意思是,他們沒發生足以需要他負責的「關系」,所以他對她沒有責任,換個嚴厲的角度,也就是他不喜歡她,自然談不上責任?是嗎?
「心薇,心薇——」
「啊?什麼事?」她從怔仲的心緒中被喚回神智。
「怎麼這樣恍惚的看我?人不舒服嗎?」顧靖齊不安的伸手探觸她額頭。
她敏感的側身滑開他的手,繼續跨步。「大概是剛才被蕭惟凡氣得頭昏腦脹吧。」
她不敢問。不敢問他究竟喜不喜歡她?若他想說,昨晚早該跟她坦白了不是?
重要的是,倘若他真的……真的說出「我不喜歡你」這五個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若無其事的強裝堅強?
彼靖齊不由凝起刀削劍眉,總感覺她剛才的動作是在逃避他。
「你不去看看曾晏菁嗎?」他想問她神情異樣的話都還未出口,她驟然進出的問語倒先將他震住。
「你說什麼?」他不得下停下前進的腳步,唯恐听錯的栘站她面前。
「曾晏菁那日的模樣你也見到了,你不想去探視她,問問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嗎?」心里雖然有著猶豫,不過她還是說出心里突升的想法。
「不想。」他未加多想的答,繼而唇畔輕揚起半抹自嘲的弧度,「很絕情吧?我甚至暗自得意,老天總算有眼,這就是她背叛我的下場,我怎麼可能還好心的去探問她落得如此不堪的原因?被我嚇到了嗎?原來我顧靖齊竟是個這麼殘忍冷酷又幸災樂禍的……」
「你不是。」縴縴五指輕覆他唇上,連同她輕柔有力的聲音一並攔斷他。
他半怔,只見她收起縴指,小嘴輕輕開闔,「受過那樣深切的傷害,你心里難免有怨恨,不想見曾晏菁的想法很自然,但那絕不是你說的殘忍冷酷又幸災樂禍,你只是不願……不願在她面前又承受一次往事的凌遲而已。」
彼靖齊沒有說話,心中卻翻涌著如潮的撼動,沒想到她能如此——懂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那樣問你,只是突然想到,畢竟你和曾晏菁曾是……交情不同的朋友,不過,就當我沒問吧。」她歉然的揚揚唇角,不知他是不是又要覺得她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