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樂站在玄關。客廳里除了表姊楊天琪外,還有十幾個便衣刑事,歡天喜地的喝著酒,個個臉上都染著紅光,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楊伏威手里拿著兩瓶高梁,從餐廳里走出來,一見兒子進門,立刻對他招招手。
「天樂過來一起喝呀!你表姊他們剛破獲一宗歷年來,數量最龐大的違法毒品走私案,我們正在慶祝呢!上起來吧!」他情緒高昂的將高梁酒豪邁的丟進刑警群里。
要是平時,楊天樂會坐下來與他們共飲一杯,但今天他的心情壞得無與倫比,實在沒有心情。
「我還有工作要做,你們就多喝一點。表姊,恭喜你了。」客套了幾句,也不知道那吵雜的一群有沒有听到。他笑著搖頭,轉身上樓。
站在房門前,手握上門把時,才想到光盤片忘在車上沒拿下來。
算了,待會再下去拿好了。
他打開房門,一踏入房間便起了一股怪異的預感,他立刻警覺繃起神經。
反手關上門,正要打開燈,異變突起。
他的雙眼還沒來得及適應一片漆黑,就听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自己沖過來,他本能的往旁邊閃開,但還是晚了一步,只覺得左肩突然有股異物刺入的劇痛感,本能的推開襲擊者,自己也踉蹌的倒在地上,手里的袋子落了地,鼻梁上的眼鏡飛月兌。
襲擊者發出一聲悶哼,及不明物體落地的清脆細響,那人窸窸窣窣的模索一陣後,飛快的跳出敞開的窗戶逃逸。
鮮血瘋狂的從左肩傷口急涌而出,他費力的壓住肩膀,找到眼鏡後戴上,試圖起身,但一陣暈眩卻又讓他倒了回去,只來得及看到一抹縴細的身影在窗口一閃而逝。
女的?!傷他的人居然是個女人?該死!
抓著牆壁吃力的撐起身子,憑著觸覺把到門把,踉蹌的步出房間,眼前一片迷蒙。
傷口蝕骨的劇痛及失血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忽地一踩空,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下來,直到摔下一樓地面才停止,讓他更加痛得死去活來,半邊身子染著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奄奄一息。
他咬著牙不讓自己暈過去,意識還算清醒,甚至還有餘力去揣度自己的傷勢。
傷口在左肩而不是在他所顧忌的背部,這著實讓他松了一口氣,而塞翁夫馬,焉知非福,這下子他應該不用到峇里島去了。
想到這里,他有點想笑,但傷口的疼痛又讓他實在笑不出來,就連申吟都沒辦法,更何況是叫人送他到醫院去。
那些人全醉得不省人事了嗎?一個大男人滾下樓的聲響,加上狀似尸體的躺在顯眼的樓梯口,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終于,喝得半醉的楊天琪看到躺在地上的他了,好奇的走過來,醉眼迷蒙的她伸腳踢了他兩下。
「天樂……怎麼在這里……在這里睡覺呀?」她蹲子,一陣酒臭味直朝楊天樂襲來。「這是什麼呀?紅紅的……」她納悶的伸出手抹了下他被血浸得濕透的襯衫,然後放到嘴里嘗了嘗,接著吃吃的笑了起來。「是血呀……你受傷了呀?你放心……這我很有……很有經驗……我這就開車帶你去醫院。」說完,她又搖搖擺擺的站起身,走向客廳與眾人干杯。
楊天樂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楊天琪天生就少根筋,在這種時候要求她清醒太強人所難,所以他希望下個來救他的人是個神經線與筋路健康俱全的成熟男人。
像听見了他的祈求,這次發現他的是他老爸,楊伏威。
楊伏威畢竟是警界老將,對酒永遠只是小酌,不會牛飲,所以當他看見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兒子時,二話不說便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先把眼鏡拿給我。」他虛弱的用氣音說。沒眼鏡他跟瞎子沒兩樣!
楊伏威四下望了望,在不遠處的角落看到一支眼鏡,不過那支眼鏡的顏色讓他的眉頭微微聳起。好艷紅呀,還瓖著鑽呢!沒想到外表正經老實的兒子竟然也有如此騷包的一面。
拾過眼鏡給楊天樂戴上後,看清一切的他才稍稍放了心,也沒有注意到眼鏡有點緊。
「是小偷嗎?」盤腿坐在他身邊,查看過他的傷勢沒啥大礙後,楊伏威冷靜的問。已經從警界退休三年的他還是改不了職業病。
雖然氣力正在逐漸流失中,但楊天樂還是努力的翻了個白眼,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早就提醒你注意,現在的天智科技已經不是當初兩個毛頭小子組成的業餘游戲創造同樂會了,憑你們兩個現在的身家財產,很容易淪為歹徒的綁架目標的,這可不會跟你十八歲時的綁架一樣。」楊伏威滔滔不絕的道。「為徑住在保全設施完善的高樓大廈里,他又有功夫,所以我比較不擔心,但是你看看你,個頭比自己的老爸高有什麼用?
「連抓只雞的力氣都沒有,跟小孩打兩三下就輸了,腦袋好可不表示就能高枕無憂。唉,從小叫你學武你就不要,整天不是埋首在書堆里就是電腦里,結果賺了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無奈的躺在這里等救護車來載?不過這賊也真是不長腦筋,哪里不好挑,竟然挑了警政署顧問的住家犯案,還傷了他的寶貝兒子,唉……」
罷才楊天樂是在慶幸自己的意志力夠堅強,流了這麼多血還能保持清醒,現在他則是怨嘆自己太過清醒了。如果他的意志力在老爸開始滔滔不絕時就消磨殆盡的話,那該是多美好的恩賜……
第二章
何遇雪張著大嘴,表情復雜得不知該先開心尖叫還是先緊張憤怒,讓戴著副大桃紅色眼鏡的她看起來極為滑稽。
「你剛說那人叫楊天樂?楊桃的楊,台風天的天,不快樂的樂?楊天樂?是這個名字嗎?」她回過神來,沖到樸新春的辦公桌前,急切的問。
樸新春的反應被訓練得極為靈敏,一把抓過正往地上跌去的桌燈,然後穩當的將它放回桌上。
「沒錯,就是楊柳的楊,藍天的天,快樂的樂,楊天樂。」她不疾不徐的說,看著何遇雪的表情有些許狐疑。「怎麼,你認識他?」
她的問題讓何遇雪的眼神開始閃爍回避。
「不認識。」她規避道,然後又是一陣無法掩飾的緊張。「他怎麼會受傷的?,為什麼要派我去保護他?凶手抓到沒有?」她的心髒隨著自己的問題倍數發疼。
哪個該死的混蛋傷害他的?要是被她抓到,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樸新春秀眉微蹙的搖搖頭。
「我也不清楚,好象是有小偷侵入他的房間,但來不及得手就被天樂學長發現了,小偷一時情急之下就拿刀刺傷了他。」
何遇雪心里一悚。這跟昨晚她的遭遇不是一樣嗎?只不過她是刺人的那一個,怎麼那麼巧?
「那小偷抓到了嗎?」她又問。
「沒有。天樂學長說那小偷的動作很俐落,身形縴細小巧,是個女孩子,若不是確定你昨晚一直待在巴掌二軍的宿舍里,我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樸新春瞟了何遇雪一眼。
不是她多疑,而是在二葉門的巴掌二軍待了十年的何遇雪的確有這個能耐,而她僅一百五十五公分的瘦小身形也很符合天樂學長的描述,若非歐陽先生親口保證她一直待在宿舍里沒出房門一步,她真的會懷疑到她頭上。
有了歐陽先生的保證,加上認定何遇雪沒有傷害天樂學長的理由與動機,憑她的身手,自然是保護仍持在醫院里的天樂學長的最好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