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巧芯听了,驀地,眼眶一紅。
「江女乃女乃……她為什麼那麼善良?我爺爺對她始亂終棄過,她居然心胸寬大的原諒我不說,還對我那麼好……嗚……」她鼻頭一酸,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江達開連忙停下腳步,掏出手帕。
「這些話妳是听誰亂說的?什麼始亂終棄?女乃女乃對妳那麼好是因為她以前曾經跟著妳爺爺學過畫,當過他的模特兒,就只是這樣。妳下次可別在女乃女乃面前說什麼始亂終棄的,否則又惹她不高興,我可沒辦法救妳了。」他佯怒的輕聲威脅。
馮巧芯忙不迭的點頭,心一寬,也就不哭了。
秘密,也有美麗動人的,不會因為時間而泛黃變質,就像他的女乃女乃與巧巧的爺爺。
江達開如是想。
既是秘密,那還是把它秘且密的安全藏起吧。
*
這次馮家的三代聯展,因事前宣傳工作充足,加上江氏企業大力贊助,不止吸引了藝術與文化界的人士前來參觀,連政商名流都來了不少,第一天被訂走的畫作就高達了八成,其中已故大師馮毅的畫作里,有數幅更是高達百萬之譜。
會場中還有不少記者在走動,他們好奇的是那一直被江老夫人帶在身邊的馮巧芯,兩人不但互動密切,還不時交頭接耳,開心的笑,毫不在意外人驚訝的目光。
有秘密消息指出,馮巧芯極有可能是Natural百貨總經理,江氏企業接班人之一的江達開正在交往中的秘密女友。
最明顯且有力的證據就是那幅睡美男圖,只要眼楮沒瞎的都看得出,那幅畫里的主角不就是企業界的美男子,擁有「萬人迷」之稱的江達開嗎?
雖然外頭諸如此類的臆測不斷,但臆測到底只是臆測,始終未能得到當事人的親口證實,可能是為了不想模糊這次展出的焦點。
會場里還有一個特別之處,那就是宣傳單上的每幅畫都在它該在的位置上,獨獨缺少了那幅「末完的畫」。
「那幅畫是爺爺的秘密,所以我們在展出的前一天,一致決定將『未完的畫』送給最該擁有它的人。如果此舉造成各位的疑問與困擾,那我在這里公開向大家道歉。」
在開幕那一天,馮巧芯站在台上這麼說並鞠了躬,朝台下吟吟笑著的吳順童眨眨眼。
那幅畫現在就掛在這位鐵娘子的臥房里,安靜的接續起那些相思過度的歲月。
撇開公開支持的江氏企業不說,誰會舍得只因為一幅未完的畫,就去責備一位如此飄逸、楚楚動人,恍若不食人間煙火仙子般的女孩呢?
于是這件事就在開幕那天結束了。
畫展開幕後的第三天,來了位貴賓。
罷從日本返國的陸譯賢,一下飛機就直奔會場,一看見馮巧芯,兩人當場興奮的擁在一起。
「我的畫呢?我的畫呢?帶我去看我的畫!」她半刻不得閑的拉住馮巧芯,四處尋找那幅果背圖。
當陸譯賢頭一次看到果背圖的完成品時便愛上了它,這次馮巧芯向她借出來展覽,她原本還不太願意的。
或許有缺陷的人就是這樣,一旦缺陷被完美取代,即使只是一幅畫,也能夠令自己覺得自己是完美的,短暫的遺忘那五道丑陋的疤痕。
當馮巧芯帶她來到果背圖前,看到貼在畫作介紹旁,代表售出的紅色卡片時,她整個人楞住了。
「巧巧,這張紅卡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貼在這里?」陸譯賢不明白的問道。
「有紅卡的表示已經被買走的畫。」她解釋,困惑的蹙起眉頭。
陸譯賢倒抽一口冷氣。
「馮巧芯,妳把我的畫給賣掉了?!」
馮巧芯連忙搖頭。「不可能呀,我明明已經注明這是非賣品了。」她趕緊去拉來正偷閑在一旁吃吃喝喝的樸新春。
樸新春听了,無奈的聳聳肩。
「我知道這是非賣品,可是買的那人很霸道,我實在惹不起,也個敢惹,只好把畫賣給他了,如果我們反悔,可是要被罰售畫金額的一萬倍。」她提醒馮巧芯,瞅了陸譯賢一眼,然後大聲的嘆了口氣。
「怎會有這種人?」陸譯賢氣白了臉。「他是誰?告訴我,我去找他理論!」
也許他正等著妳去找他理論。樸新春在心里發笑。
「是呀,這幅畫是我跟譯賢姊借來展覽的,就算賠錢也要還給她。」馮巧芯也說,大不了先向江達開借錢。
「這個惡勢力是誰?」陸譯賢再次逼問,
樸新春牢牢的盯著她,直到她又不耐煩的問了一遍後,才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巴里吐出來。
「葉--飛--空。」
她還沒說完,陸譯賢臉上的血色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像見鬼似的瞪著她。
「葉飛空學長?!」比起陸譯賢,馮巧芯的驚訝程變算是小兒科了。她恍然的搥了下手心。「難怪!在醫院里時,他會拿著宣傳單問我認不認識畫里的模特兒!」
陸譯賢的臉色蒼白里透著青,襯得一雙眼楮更加的黑黯。
「妳跟他說了?」
馮巧芯歉然的點點頭。
陸譯賢眼前一黑,終于撐不住的軟跌到地上,昏厥過去。
在意識逐漸模糊時,她隱約听見馮巧芯驚慌的尖叫聲,後來她的意識便被一雙邪魅的黑眼,邪魅的笑容,邪魅得曾經將她完全蠱惑的男人給吞噬了。
她背上的疤,火燙似的燒了起來。
尾聲
江達開在天智科技公司里,找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馮巧芯把自己關在休息室,坐在電腦前,正在用繪圖板練習作畫,瞧見江達開無奈的倚在門邊看她,她嘴一抿,悶悶的將目光調回電腦螢幕,
江達開輕嘆了聲,反手關上門。
「女乃女乃說我一小時內不把妳帶回去的話,叫我也別回去了。」他踱到她身後,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
聞言,馮巧芯秀氣的眉毛蹙起。
「肯定是一小時後又要帶我去試禮服,我才不去。」她生氣道。
自從畫展結束,譯腎姊又再三叮囑她別去要回她的畫後,女乃女乃看她無事清閑不少,就開始對她展開魔鬼訓練,除了上課睡覺的時間外,把她剩余的時間排滿了美姿美儀課、用餐禮儀課、鋼琴課,人際關系課、口才訓練課,林林總總加起來共十一堂課。
上課,其實也沒那麼難過,只是女乃女乃為了讓大家知道她有她罩著,除了上課之外,不但參加宴會要帶著她,吃飯也帶,聚會也帶,甚至連參加不明人士的告別式也要她一起!讓她累到一回家倒頭就睡不說,連想跟她的達開學長親熱一下都沒辦法,有好幾次還在他幫她洗澡時,沒意識的睡著了。
餅去幾天女乃女乃又拎著她,幾乎逛遍了城市里的婚紗店,一間不滿意就換一間,一間不好又換一間,換到她整個人渾身乏力。
她不是沒向女乃女乃抗議過,只是她一抗議,女乃女乃的眼楮就眨一眨,然後嘆口氣,好不憂傷的望著遠方。
「想當年,如果妳爺爺沒有拋棄我,現在也許妳就是我的親孫女了……他拋棄我沒關系,我當跟他沒緣分,但我疼他的孫女兒總可以吧?沒想到現在連妳也嫌棄我……唉,我老了,干脆等死好了。」她一臉蕭索。
女乃女乃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馮巧芯感到罪惡、慚愧,最後只能哭著請她原諒。結果之後女乃女乃馬上精神一振,又開始頤指氣使的要她穿上禮服給她看。
她受夠了!她要有自己的時間!她不要再上什麼鬼課,參加什麼鬼宴會,試穿什麼鬼禮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