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不其然,範靜香對于他的回答只是輕輕點點頭後,又犀利的轉向了梓泳。
「那關于運動會後在校門口發生的事呢?還有在英語視听教室里的事,妳又怎麼解釋?」
梓泳對母親的問題感到一頭霧水,而傅雲鈞則清楚看到一名熟練的獵人在布置陷阱,等待獵物自投羅網、
「什麼事呀?校門口?視听教室?我听不懂。」她真的听不懂。
範靜香斂起面容,紅唇微抿,美麗的臉上罩了薄霜。
一旁的範國華對女兒使了個臉色。
「有人看見你們兩個在校門口接吻,連你們在英語視听教室偷親時還被人撞見!梓泳,妳就跟妳媽認個錯,你們兩個年輕人互相喜歡想在一起,我們是不會反對的。」他掏出手帕擦光滑額頭上的汗珠。
梓泳倒抽了一口大氣,倉促的與傅雲鈞互視一眼後,激動的傾身向前,兩手在面前的矮桌上緊握成拳。
「媽,妳被騙了啦!那些根本都不是真的,自從運動會後他理都不理我了,我怎麼可能還會跟他在校門口還有視听教室偷親呀?!」哪個人在外面散布謠言呀?她氣得臉紅脖子粗。
範靜香眼底精光一閃。
「運動會後他就不理妳了?為什麼?」
梓泳的嘴巴張了一半,突然又閉起來。怎麼辦?她總不能自打嘴巴說因為他吻了她後就沒理她了吧?
「雲鈞,你應該記得轉到菁華時我跟你說的話,我要你看好她,免得她再出紕漏,可是你居然半個月任她自由發展?我對你很失望,這件事我會記錄在你的評分表里。」範靜香說的認真,但虛張聲勢佔了大半。
在這種黑白界線模糊的圈子打滾久了,她可以清楚看透一個人適不適合在這里生存,懂不懂得生存,自從見過傅雲鈞後,她就知道他擁有這種特質,除了遺傳自傅橋年的冷靜淡漠,還有他自身擁有的熱情與自制,而且,他很聰明。
台灣這邊的勢力若要繼續鞏固下去,就非得要有個強而有力的人來取代她不可,幸好她還有個女兒可以來牽絆住暗雲鈞這塊良玉,也幸好梓泳是女兒,若是兒子,只怕只有不斷捅紕漏的份。
母親的話讓梓泳不禁心慌了起來,無法細思什麼看好她、評分表的事,馬上又挺起胸膛,急急的說話。
「我說錯了,不是他不理我,是我不理他,跟他沒關系!」她心急的幫他撇清。
範靜香瞄向她。「妳為什麼不理他?他對妳做了什麼嗎?」
梓泳瑟縮了一下。
「好啦!」她豁出去了。「他在運動會時沒經過我同意就強吻我,所以我就生氣了,所以不理他。」她將頭撇向一旁,好死不死撞進一雙含笑的黑眸里,她氣極,撇頭望向另一邊。
「我以為妳說那個吻不算吻,只是不小心撞到的?」範靜香淡淡的問。
「我記錯了。」她昂起下巴,硬著頭皮說道。
「我真懷疑我有沒有生腦子給妳。」她的態度讓範靜香氣得說了重話,但轉眼又恢復自制。「雲鈞,你應該不會跟她一樣記錯吧?」
梓泳撐在榻榻米上的左手小指突然被傅雲鈞的右手小指撞了一下,讓她的心猛地翻了個筋斗。干麼?連放手的空間都不給她?她將小指收回靠攏無名指。
「是我的錯,那天是因為我們班的籃球隊贏球,我才情不自禁的強吻了小姐,請您別再責怪她了。」在他說話時,底下的手變本加厲的覆壓在她的手背上,不顧她的掙扎,整個握住。
暗橋年對範家夫婦歉然的一鞠躬。
「老爺、夫人,很抱歉,都是我教子無方,讓小姐受委屈了,回去後我會再好好教育他的。」
範國華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別放在心上。
「事情沒那麼嚴重,不過是小孩子玩游戲嘛。」他轉向妻子。「我看這件事就算了吧,妳看,梓泳也知道自己錯了。」他替女兒求情。
梓泳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一副深知己錯的懺悔模樣,其實她是不想讓對面三個大人看見自己雙頰飛紅的狼狽模樣。此刻的她心如擂鼓、呼吸急促,而引發她這些癥狀的全是矮桌底下握住她柔荑的那只大手害的!
他們兩只小的在這里情愫漸濃,那三只大的還在那里商量是否該判他們緩刑。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听起來很別扭耶。」她小聲的對他說,也不再試著掙月兌出他的掌握了。
「我爸也叫妳小姐,我自然得跟著叫。」他總不能表現得比他爸還大尾吧。
「你不用跟著叫,叫我梓泳就好,如果被他們罵,我會幫你說話。」她不喜歡這種有階層之分的稱謂存在他們之間。
「干麼一直幫我說話?像剛剛的事我就可以自己處理。」他毫不領情。
「你瘋啦?這種事說實話只會更糟糕!」他的聰明腦袋在這方面還生女敕得很,得靠她才行。
「妳說謊也不見得有用吧,還不是一樣被套出了實話?」他調侃道。
梓泳尷尬又不服輸的抿起嘴。
「至少被罵的只有我呀!」她如此犧牲,他還不滿足呀?
他皺起眉頭,認真了起來。「我並不需要靠妳保護。」角色應該互易才對。
無法細心體會他話里的意思,她氣得硬將手從他的大手底下抽出來。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跟我作對呀?」她怒瞪他,忘了對面三只大的,大嗓門叫道。
她範梓泳不會隨便保護人的,保護他是給他面子,他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呀?
「干什麼?」範靜香秀眉微蹙的輕斥一聲,停止討論。
梓泳瞪他一眼,氣呼呼的別開臉。
「我真是太放縱妳了,一個女孩子連場合都不會分,在我們還有傅叔面前還敢大吼大叫,太沒教養了。」
「媽,是他──」梓泳委屈的想替自己辯解。她怎麼可能沒教養,如果她沒教養,也是被傅雲鈞害的,他簡直就以惹怒她為樂。
「他怎樣?你們剛才在小聲說什麼,說出來。」範靜香嚴厲的問。剛就看見他們兩個在那里窣窣窸窸的,以為她沒瞧見嗎?
「是他──」才說了兩個字,梓泳忽然就住了口。
罷才說的全是她說謊、他說實話的事,這怎麼可以說出口?說出來只是憑添他的氣焰,讓她在爸媽面前更抬不起頭來而已。呀,可惡!真是超級不甘心的!
「他怎樣?」範靜香等著。
半晌。「沒有。」梓泳極不甘願的從緊咬的牙關里吐出這兩個字。
範靜香噴了口怒氣。
「妳不要看雲鈞老實就想欺負人家,妳要是有雲鈞一半的聰明,我跟妳爸就感到萬幸了。」
听了母親的話,羞憤交加的梓泳眼中頓時盛滿了委屈的淚水。
暗橋年見狀,立刻出聲。
「夫人,小姐遠比雲鈞聰明伶俐得多,上次若不是小姐接到香港恆建公司的緊急電話,並用流利的粵語與對方交談溝通,且迅速的轉告我,恐怕我們早就損失一筆大生意了。」他不疾不徐的替梓泳說話。
梓泳連忙點頭,張大淚眼看著母親,尋求一點肯定。
「夫人,小姐不但聰明伶俐,還熱心善良。」這次換傅雲鈞說了。「上次園游會時,流浪動物社團舉辦十八只流浪狗的認養活動,小姐不但主動幫忙,將全部小狽找到領養人,還仔細登記了認養人的資料,到現在都還按時追蹤小狽的情況,真是好善良。」他對她眨眨眼。
梓泳听得一楞一楞的。這事的當事人是她嗎?傅叔會幫她說話不奇怪,可是傅雲鈞?看來女人的眼淚還真的是挺有用的,想不到這以往總讓她看不起的懦弱行為,現在居然幫了她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