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龍書揪住天翔骯髒的T恤衣領,額上青筋跳動。
"你想死嗎?"他大聲咆哮。"竟然想跳車!你他媽的早知道你那麼不要命,就該把你丟給警察,省得你跳車摔死,我還得替你們收尸!"
天翔毫不畏懼的瞪著他,一張小臉倔強的繃得死緊。
"你要把我們送到育幼院,那我寧願抱著天晴一起死掉!反正現在我們一個親人也沒有,一起死總比被丟來丟去來得好!"他不甘示弱的用著尖銳的嗓音吼回去。
雷龍書氣得面色鐵青,揚起手來就要給他一巴掌。
"不要。"艾瑪匆匆忙忙的從車上跳下,將天翔的小身子緊緊摟進懷里。"他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麼還忍心打他?"她嚷道。
他真是個無情的野獸,立見然想對這麼瘦弱的小男孩施以暴力。
天翔緊緊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
"我不要去育幼院……嗚……我們要跟你在一起……我們要跟你在一起……嗚……"他不停的哭著說,知道艾瑪是可以信任的。
他到底還是個小孩,再怎麼故作堅強,內在依然是個七歲的小男孩。
艾瑪實在無法對他的悲嗚听而不聞,她淚眼汪汪的看著雷龍書,眼里有著憐惜與祈求。小男孩的恐懼深刻且結實的刺進她的心坎里。
彷佛老天爺也為小兄妹的遭遇感到心酸,豆大的雨點開始一點一滴的潑灑下來。
雷亞書怕小天晴淋雨,連忙縮回車子里。
"讓他們跟我們住在一起吧,我會照顧他們的,我保證。"雨水混著淚水,艾瑪的眼楮都要睜不開了。"我會去找工作,他們的生活費我會負責,拜托你。"
雷龍書沒回答,只是上前粗魯的將他們給拉開,再一一塞回車上。
懊死的!他到底在做什麼?她就只是哀求幾句他就心軟了。還有那小男孩,若不是他窩在她懷里瑟縮的模樣,讓他想起當年小珍珠也是如此依賴他,他絕對不會對這兩個多出的拖油瓶多看一眼。
懊死的、該死的!他的決絕果斷跑到哪里去了?站在敞開的車門前,雨水不停的落在他身上,他早已渾身濕透,雖然他一點也不在乎。
"天呀,三個麻煩!"嘀咕一陣後,他用力將車門甩上。
"多可愛又美麗的麻煩呀。"雷亞書接句的興致被他一記門著冷光的白眼給一刀截斷。
車子重新上路,直直駛回他的房子。
他不是個好人,當然也不是壞人,天翔那倔強不屈服的模樣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已,嘖,他小時候可是比他慘烈多了。
他還是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家。
三個月,他告訴自己,就留他們三個月,等那女人回摩納哥後,他就將他們丟回育幼院,省得礙眼。
風雨交加的一夜過去,禮拜天的早晨空氣格外清新迷人,陽光又重新溫暖了每一個人。
雷龍書的洋樓開啟了新一頁。
他的生活的確是改變了,一起床就連打三個噴嚏及感覺沉重的腦袋就是最好的警訊。
洗了把臉下樓,看到坐在客廳沙發椅中的一大兩小時,他拍了拍腦袋,這實在太不真實了。
二十六年來,除了前八年的育幼院生活,及死賴在他身邊不走的雷亞書,他的生活里顯少有別人加入,連女人都少得用一只手就數得出來。
怎麼現在他干淨的客廳里突然坐了一個女人兩個小孩?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天晴好漂亮,她的身邊有兩只小白鴿在保護她喲,跟天晴一樣漂亮的小白鴿!"艾瑪正在喂天晴吃稀飯。
"那我的身邊有什麼?"天翔偎在她身邊好奇的問。
"你的身邊有只小獅子,很可愛的小獅子,等你長大以後,小獅子也會變成大獅子,到時候你就可以保護天晴啦!"
"嗯!我也會保護艾姊姊的,艾姊姊漂亮又溫柔∼姊姊,你先不要嫁人,等我長大賺很多錢後,一定把你娶回家,讓你跟天晴過好日子。"他天真的說。
"好呀,不過你要先把自己喂得又高又壯才行上樣才能保護我跟天晴,現在還是先讓雷叔叔保護我們吧。"
天翔皺了一下眉頭,迅速捧起桌上的稀飯大口大日的吃了起來。
雷龍書將這一切全看在眼里,頭又痛了起來。
懊死!他當然知道這見鬼的情形是何時發生的,但,他怎麼會容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怎麼會輕易的就讓這三個大小麻煩進駐到他的生命里,而他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懊死,他有反抗,但問題是,他當初反抗所產生的效果呢?從沒有人敢不將他的話不听進耳里,但為什麼他們還是住到他家來了。
媽的!!愈想頭愈痛。他又用力拍了拍白自己的腦袋。
艾瑪抬頭看見他,見他臉色不對勁,便抱著天晴來到他身邊,關心的看著他發白的臉及滿是血絲的紅眼,天翔則緊拉著她的裙擺站在一旁。
"你還好吧?是不是感冒了?昨晚你應該先洗個熱水澡再送亞書回去的,我有煮稀飯,先去熱一熱,天翔,你牽雷叔叔到沙發上去坐一下,再來抱天晴,艾姊姊去弄稀飯……你去哪里呀?"她對著直往大門走去的雷龍書喊問。
雷龍書扶著牆穿鞋。
靶冒?別開玩笑了,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曾感冒過,再說他還有事情得做,沒空理會他們。
無視眼前的昏花,不理會身後的殷殷叫喚,他硬是上了車上路歪歪斜斜的,倒也平安的開到雷亞書家,撐著身體爬上三樓,他整個人壓上了門鈐。
"七早八早吵什麼?叫魂呀!再按的話我就給你好看!"
頂著一頭亂發,睡眼惺忪又滿腔怒火的雷亞書用力拉開門,瞧見壓在門鈐上的雷龍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搞什麼鬼?"他生氣的推了他一把。
他並沒有很用力,沒想到雷龍書居然整個人像攤爛泥似的往一旁倒去,等他從打哈欠中回過神來,發現壯碩如山的兄長竟然倒在地上,差點沒像娘兒們般尖叫出聲。
"你怎麼啦?"他連忙將他扶起。
一踫觸到他滾燙的肌膚,雷亞書這才知道他正發著高燒,趕緊將他扶進屋子里。
小心翼翼的將他扶到沙發上,再抽起被他壓在身下的幾件衣服,他才直起身體來呼了口氣。
"你到底是在干麼呀?都燒到神智不清了,還敢開車來找我?"
他走進浴室拿出一條濕毛巾,擺到雷龍書火燙的額頭上。
"想我就說一聲呀,我也有車,可以過去找你嘛。"他坐在一旁直搖頭。
"去你的,我本來就不是要來找你……"雷龍書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不是來找我?"他皺起眉頭,朝自己身邊瞧了瞧。"難不成你也看得到我身邊有小表什麼的?不麼可能呀,我的安全措施一向都做得很好。"這點可是他的驕傲,他不可能出那種紕漏的。
"要不是愈開愈不舒服,我會到你這里來才有鬼。"
"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那你本來要去哪?"
"家具行。"
"干麼?"
"買寢具呀,難不成買魯肉飯呀!"他沒好氣的丟了一記白眼給他。
這才想起他家里多出來的小孩子,雷亞書好笑的拍拍額頭。"我都忘了你家里多出兩張嘴。"
"是三張。"還有那個女人。
"也該是你買寢具給人家的時候了,人家公主到台灣都那麼多天了,你還給人家睡沙發,未免招待得太不周到了點。"
"少說風涼話!"雷龍書撐著身體站起來。"我看還是我自己去買,免得還要听你羅哩巴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