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順眼,不過好歹你也看在你跟我哥的交情上,不要做傻事呀!殺了我對你有什麼好處?雖然我很矮小,沒什麼份量,但處理起來還是很麻煩的!而且血會噴得到處都是,垃圾袋也會破掉露出我的手腳來!"
"況且殺了我你逃不掉的,必楚他們都知道你住在這里,我死後也不會放過你的,我會變成厲鬼每晚出現在你身邊,讓你夜不安寢、食不知味,你想清楚呀!"她緊閉著眼楮,緊張的叨念了一大串,期望他能放自己一馬。
她才二十三歲呀!還有好多事沒做,不能就這麼死了!但現在她的腦子里,全都是新聞中的分尸畫面。
听見她說的,藍柏這才知道是自己手中的菜刀嚇著她了,他迅速的起身將菜刀放到流理台上,然後硬是將仍蜷縮在地上不斷掙扎與尖叫的都儂抱起。
她輕得像根羽毛,難怪會那麼膽小。
他將她放在餐桌椅上時,她這才敢將眼楮打開一條縫,但全身神經仍是處于緊繃狀態。
誰知道她的視線竟正對著他胯間,這尷尬的部位馬上又嚇得她閉上了眼楮。
他拉過另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
"你放心,我沒有要殺你。"他好笑的說,感覺實在太荒謬。"我是想削隻果,見你的菜刀鈍了,所以才小小磨了一下,沒想到就吵到你了。"他解釋道。
都儂小心翼翼的將椅子往後挪了挪,與他保持點距離她就不會那麼緊張了。
"削……削隻果為什麼要用那麼大把的菜刀?明明就有水果刀。"她的聲音細小又畏怯,怕稍一大聲就會激怒他,那麼她的小命就又不保。
"水果刀太小太輕,我不希望切到自己的手,菜刀我拿得比較上手。"他聳聳肩。
上手?!他拿得比較上手?!他是在向她暗示,他還是有可能對她不利嗎?!都儂恐懼的又將椅子往後挪了一點,事實上,要不是她還處于腿軟狀態,她會馬上奪門而出!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以為他只是愛惡作劇、喜歡欺負人罷了,沒想到他居然變得這麼可怕!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藍柏搖搖頭,眼珠子往上一翻。
"我是殺過人,不過沒有殺人的嗜好,更不可能閑著沒事千里迢迢跑來這里殺你。"他流露不悅的神色。
都儂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得輕松,反而更害怕了。他剛才說了什麼?!
"你殺……殺過人?"她的聲音在發抖。
"是。"他轉身朝廚房走去。
怎麼辦?怎麼辦?他親口承認了,而她听見了,她的最終命運將會被滅口!
大哥知道他殺過人嗎?她真不應該太心軟的,為了馬其拉的畫冊毀了自己的生命……
現在想這些都沒用了,她要是聰明的話就應該趁他還在廚房里忙的時候逃跑,而不是呆坐在原地,想著自己即將面臨什麼死法。
可是她渾身沒力了呀!
在她腦子里裝滿亂七八糟的想像情節時,藍柏已經將隻果切好,放在盤子里端到餐桌上。
他拿起一塊隻果,豪邁的一口塞進嘴里。
"你不要再那個表情了,我會殺人是因為參與戰爭的關系,在戰爭里,你不殺掉敵人,就是等著被敵人殺掉。"
他說得雲淡風輕,都儂則是听得非常的膽顫心驚。
見她的臉色更加青白不濟,他性感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難怪你哥會叫我到台灣來了,在這個完全不一樣的環境里,我才有可能完全放松自己。"他忽而嘆了口長氣,頹喪的背靠在椅背里。
她幾乎要相信他了,只因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單、沉郁。
"你參加過戰爭?"她怯懦的問。
戰爭這種事她自是從未體驗過,但她知道那是極為可怕殘酷,充斥著血與仇恨的事,而他竟參與過戰爭?為什麼?噬血的細胞終于戰勝理智了?
"參加過。"他的太陽穴一陣抽動,目光穿越過前方,仿佛又看見漫天的黃沙與炙熱的烈陽,耳際充斥著同袍的吼叫與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皮,甩開那些幻覺。
都儂有兩分鐘的時間說不出話來,尤其看見他看似鎮定,但眉宇之間卻透露出痛苦。
這樣的他讓她有些震撼,恐懼感因此消除了一些。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任何時候都帶著驕傲與自負,在他的身上是完全找不到謙遜與忍讓的。
堅尼家優渥的環境將他培養成一個天之驕子,他擁有許多朋友,女朋友更是從沒斷過,這樣的他為什麼要去從軍參加戰爭?
"為什麼?"她的問題月兌口而出。
藍柏轉頭奇怪的看著她,就像她是外太空來的,然後緩緩搖頭。
"丁都儂,既然你要我跟你住在一起,我想我們還是先把話說清楚,對你會比較好。"
不知怎的,她頸後的寒毛瞬間根根直豎。
"什麼話?"她謹慎的盯著他。
"我身上沒帶什麼錢。"他的語氣有點悲傷。
原來是這個,她暗暗松了日氣。
"沒關系,我有。"她大方的說,大哥說要匯錢給她的。"我明天會先拿五萬元給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到附近去找吃的。這附近有很多西餐廳,應該會合你胃口的。"還是先順著他,她實在不適應他這種陰郁憂傷的模樣。
"還有,我有時差的問題,所以晚上無法睡覺。"
"沒關系,你晚上睡不著的話可以看電視或DVD,台灣的電視頻道有九十多個,你就選你喜歡的看,沒你喜歡的也沒關系,你可以到這條街的街口去租影片,那里有家百視達。"
"可以在廚房開伙嗎?"
"可以呀!"
"你會跟我一起吃飯嗎?"
"當然呀!"
"我可能會需要一輛單車。"
"沒問題!天亮我就帶你去選。"她阿莎力的說,反正是大哥出錢。
"我不太喜歡牆上那幅畫。"
"把它拿下來就行了!"
"可以帶女人回來嗎?"
"好呀,隨你……"突然意識到他問了什麼,自己又答了什麼,都儂聲音戛然而止。"你——"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
藍柏一臉無辜。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他聳聳肩。
她暗罵自己蠢!他的無賴跟下流與七年前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了他的悲傷與脆弱呢?那根本就不是他的風格,全都是他裝出來的。這惡劣的小人!
都儂死瞪著他,"這里不是美國,這里是保守的台灣,在你現在站的這塊土地上,召妓是犯法的,你懂不懂?"就算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她還是試圖與他講理。
藍柏點點頭,讓她甚感欣慰。
"我知道,不論是台灣或美國,召妓同樣是犯法的事。"
他總算想通了,她露出滿意的笑容。
"但我從沒說過要召妓。"他為自己辯駁。
"可是你剛才明明……"她听得很清楚呢!
"我是說帶女人回來,不是帶妓女回來。"
"你帶回來的不都是……"她閉上嘴巴,面露難色,她實在說不出那兩個字。
他無法置信的對她搖搖頭,流露出難過的神情。
"我只知道你不喜歡我,沒想到你還把我想得那麼齷齪,竟然認為我是那種人!"
都儂一陣尷尬,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你是喜歡我?"
"沒有。"她的回答簡直就是反射動作。
"那就是了,不是喜歡當然就是討厭了。"
他就是這點讓人討厭!明知道她說不過他,還這樣咄咄逼人。
"反正只要你住在我家一天,就不可以帶不三不四的女人進屋里亂搞!"她嚴正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