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去……嗯……學。」
「你以為有那麼容易學呀?我還要吃飯耶,不幫大人做衣服我會餓死,我的工作室也會完蛋你懂不懂呀?」
「你幫我……嗯……做衣服,爸爸會……嗯……付錢給你。」
「屁啦!誰希罕他的錢呀。」
「哇……」
路彌痛苦的閉眼捂耳,試圖抵擋這一波波的哭聲魔咒。
「好好好!我幫你做,我幫你做,求你別哭了行不行?」她覺得自己快要暴斃了。
做她的衣服又怎樣?不過是大人的縮小版,她任何流行的時裝都做得出來了,怎麼可能會被區區的童裝給打敗?
小榜格的哭聲戛然而止。
「真的嗎!我要做像你身上這種襯衫,還有這種喇叭褲,還要一條你這種亮晶晶的腰帶。」她指著路彌身上的「樣本」。
「你可別得寸進尺了你,這些都是大人穿的,小孩子穿那麼時髦做什麼?」這臭小表,人家是點歌,她是用小人步數光明正大的「點衣」!
「小孩子也是需要時髦的,而且我要上學了,每天都要穿不一樣的衣服。」對,她要上幼稚園了,她要打扮得美美的,畢竟她是小鮑主。
「上幼稚園?就算是上幼稚園也不用賽那麼花俏的衣服。好吧,我會試著幫你做幾件可以穿去上學的衣服。」呼,總算解決了。她坐下來,再度捧起便當。
小榜格沖到桌邊,對她怒目以視,小小的臉蛋因為方才的哭泣而發紅。
「我要漂亮的衣服!爸爸會付錢給你的,你不是很缺錢嗎?而且我穿去幼稚園,同學的爸爸、媽媽看到我穿得漂亮,一定會問我是在哪里買的,我就可以說是你幫我做的,這樣他們就會來找你做衣服了。
「說不定他們還會讓你做他們的衣服,那你的客人就會愈來愈多,你就不用擔心沒錢吃飯,還會有更多的錢把這里書得漂漂亮亮的,所以我說的全都是為你好的,只要你幫我做漂亮的衣服!」她那張小嘴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說完還氧氣不足的吸了口大氣。
路彌真難想象這些話,居然是從一個才五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的,那麼有條理,那麼的深謀遠慮,那麼的思慮周到,那麼的……令人無法抗拒,心思蠢動!
「你如果真是個什麼公主,以後你的國家一定會很繁榮。」路彌嚴肅的拿筷子指著她。「你可以考慮去競選立委了。」
她想著一群立委臣服的跪拜在一個女乃娃肥胖的小腿邊的畫面,不禁莞爾一笑。
「我不用當立委,我是個小鮑主,以後會治理一個國家的。」小榜格認真的說。「只要你幫我做好看的童裝,讓我高興的話,等我的國王爸爸接我回國以後,我會叫國王爸爸請你到我們國家,幫我們國家的人民設計衣服的。這麼好的機會你放棄的話,就真是很笨了,是個笨蛋!」
「嘿!你想要我洗你的嘴巴嗎?」路彌喝斥道。
這小孩子居然敢罵大人笨蛋!
「叫平無爭少給你看些童話故事,那些都是騙小孩的。」她吸口氣,隱忍的說︰「好吧,我會幫你做衣服,不過你最好先告訴平無爭,我的收費是很貴的。」
「當然,你以後會變成大設計師呀!」目的達成,小榜格笑得可開心了。「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跟爸爸講。」話都還沒說完,她的小身影就已消失在門口。
這小表,跑那麼快,好像剛剛的鬼哭神號都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
她闔上便當蓋。
童裝?這樣也好,就試試看,反正是做給她穿又不是自己穿,而且還多了條財路,她總不能老是拿亞亞當凱子削。
平無爭看起來挺有錢的,她賺他的錢非常的心安理得,而且爽快!
想到這里,她一掃之前的烏煙瘴氣,感覺心情無比的愉快舒爽了起來。
打開縫紉機開關,才要繼續動手縫制未完成的洋裝,門口就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背光走來,路彌好一會兒才看清楚他。
不過一看清楚,她就翻了個白眼,干脆不理會的繼續車她的衣服。
範朝剛像是對她的冷漠習以為常了,自顧自的拿下太陽眼鏡,悠閑的掃視黑漆漆的牆壁。
他是個很好看,很陽剛的年輕男人,身材高就壯碩。
他閑適的踱到努力工作的路彌身邊,嘆了口氣。
「路彌,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早說過了,你有困難時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會幫你的嘛,現在你看看這里,被火燒得精光,什麼都沒有了,我就不知道你還在死撐什麼,你早就該搬回去跟我住一起了,這里就快點收起來吧,你的生活我會負責的。」四下連張椅子都找不到,他只好靠在桌子旁。
路彌停下手,用忍耐的目光看著他。
「你要負責幾個女人的生活我管不著,不過千萬別把我算進去!如果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話,那你現在可以走了。」說完話,她再度低頭工作,不再理他。
亞亞這個大嘴巴,下次遇到非讓她好看不可!
範朝剛動手切掉縫紉機的電源開關,強迫她听他說話。
「路彌,你干嘛不相信我?我都說那次是誤會,我跟那個女的沒什麼嘛,只是普通朋友呀,你——」
「我真佩服你耶,每個普通朋友都能當到床上去。」她忿忿不平的打開電源,並將剪刀重重的擺放在手邊,明白的警告他最好別再動她的東西,否則有什麼東西離開他的身體,她概不負責。
範朝剛有片刻的啞口無言。
「那是她喝醉了呀,我總不能把個喝醉的女孩子丟在馬路邊吧?這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呀!」他仍試著辯解。
是不能!所以他將那女孩帶回家,然後帶上床,然後剝了她的衣服跟她在床上打滾,最後說巧不巧的,就讓她這剛被人家趕出設計室的正牌女友看見,
她耳朵沒聾,眼楮沒瞎,心還在跳,如果不是那麼剛好,她不知道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她當時沒浪費唇舌跟他多說一句話,自行打包完行李就走,現在自然也不會浪費自己的口水。
「路彌,你相信我,我最愛的人一直都是你!」範朝剛說得挖心掏肺。「你知道當亞亞跟我說你的工作室被火燒掉時,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嗎?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過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跟我回台北,我們馬上就結婚,我會讓你過很好的生活,不用再辛苦的做衣服求人家來買。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路彌听不見,縫紉機下的雙手快速的移動布料。
「路彌……」範朝剛拉下男人的自尊,聲聲喚。
再小的蚊子都擁有在耳邊制造出嗡嗡噪音的能力,而路彌的自制力已瀕臨爆發邊緣。
「路彌……」
她用力拍了下桌子,霍地站起身,杏眼圓瞪,單薄平滑的額頭肌膚下有清晰且隱約跳動的青筋。
「範朝剛,你給我听好!我愛怎麼生活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給我打分數,你要跟蕭薔或陳水扁結婚那都是你的事,跟我無關!還有收好你的錢跟自大,我不
希——望——再——忍——受——你!一分一秒都不願意,你听見了沒有?听見了就給我滾!賓得愈遠愈好!賓!」她聲嘶力竭的吼,氣到失去理智的舉起剪刀朝他一戳——
範朝剛連忙往後一跳!還好他的運動神經非常優秀,否則這下子他的胸口就多了個血洞。
他一張俊臉面色灰白。
「路……路彌,你冷靜一下,有事好好說,把剪刀放下,你剛剛差點殺了我,你知不知道?不需要這樣嘛,畢竟我們曾經相愛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