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琴眉眼未抬,冷峻的開口,「你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轉身走出去,找別人回答你的問題;二是去死,我不會阻止你。」
楊晚晶狠瞪著父親。
書房里窒人的沉默持續幾分鐘,倏地,楊晚晶手里的水果刀落到地板上,劃破一室窒人空氣,整個人頓然的跌坐在地上。
她雙掌覆在憔悴的臉上。她真的快崩潰了。
「你在哪里?」她疲憊的低喃。
這些日子以來,靳家的房屋、別墅,任何一處靳阜凡有可能在的地方她都找遍了,仍舊徒勞無獲,她快被想見他的渴望給逼瘋了。
她對靳璽開始產生怨恨,為什麼?為什麼連她也要防。他明知她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讓別人傷害阜凡少爺一根寒毛!
看女兒隱忍啜泣聲的模樣,十分鐘後,楊鐵琴受不了了,手中的書本重重拍落到書桌上。
他的鼻冀翼怒的一張一合,燃著怒火的深沉黑眸瞪著楊晚晶閃著淚光卻依然固執的眼楮。
是哪里出了問題?他怎會生出這麼一個死心眼的女兒?
猛力從椅子上跳起,他大跨步走到她身邊,狠狠扯起她的手臂,打開門將她扔出書房。
「我警告你,不準再去跟任何人詢問少爺的下落,否則我會親自解決你!」語音未落,房門便「砰」地一聲被甩上。
楊晚晶坐在地上,目光渙散,臉色蒼白得似一縷陷入絕望深淵的幽魂。
邱柏學在她身旁蹲下,他一樣在書房外等了許久。沒有問她什麼,只是默然的掏出手帕,將她手腕上的傷口包起,然後同樣坐在她身邊。
在這棟安靜得可怕的大宅子里,他們陷入同樣悲苦的情緒里,只是邱柏學知道,楊晚晶心里的苦楚比他還要深。
※※※
日以繼夜的瘋狂尋找,不吃不睡的楊晚晶最後還是支持不住,在打開五天以來從未踏進的房間後,還沒走到床邊便倒在地板上昏昏睡去。
她一直作著靳阜凡全身浴血的噩夢,卻又醒不過來,直到一陣粗魯的拉扯才讓她自噩夢中解月兌。
她的額頭上滿是細小的汗珠,臉上余悸猶存,大睜的貓兒眼看著父親慌張急切的將她衣櫥里的衣服用力扯下,胡亂塞進背包里。
楊晚晶從沒見過父親這模樣,他一向都是冷靜自持,從不慌亂的,但現在卻完全相反。
看著像完全變了個人的父親,楊晚晶的心里升起一般不祥的感覺,有事情快要發生了……她站起身,一陣突來的暈眩襲來,迫使她跌坐回床沿。
不到三秒鐘,塞了幾件衣服的背包被扔進她懷里,楊鐵琴粗蠻的將她拉起住房外拖,離開房間後又拖著她往後門急促奔跑。
「爸!你做什麼?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少爺出事了?是少爺出事了?」楊晚晶想到方才的噩夢及現在父親反常的舉動,恐懼感讓她覺得自己快瘋掉了!
楊鐵琴突地一扯,她的背狠狠撞上後門旁的水泥牆,喉嚨里發出悶響,她沒有喊痛,也沒辦法喊,因為在她撞到牆壁時,楊鐵琴的一只大手已經緊緊的覆住她的嘴巴。
楊晚晶的臉色是蒼白的,而楊鐵琴的臉色則是鐵青的,凌厲的眼楮里接雜許多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急迫、不滿、恐懼……沒錯,是恐懼,那是楊晚晶從未在父親身上看過的,而這發現讓她全身逐漸冰冷起來。
楊鐵琴咬著牙,目光凌厲的緊盯著她。
「不要多問,你現在馬上離開去找鎮遠,找到他後再也不要回到靳家來,一切事情他會告訴你,听清楚沒?」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說道,在楊晚晶還沒回答之前便打開後門門鎖,急忙的將她推出去。
午夜時分,月淡星稀,僅隔一道高牆的靳家與街道卻仿佛兩個世界,牆里的宅邸燈火通明猶如白晝,牆外的街道陰晦不明,只有幾盞路燈照明,更顯陰森。
後門外幾個人影仁立,楊晚晶勉強穩住腳步後定楮凝望,赫然是靳璽與他的護衛。
他們雖然只有六個人,卻能像個緊密的綢子般,圍繞在楊晚晶的四周,讓她進退無路。
平日與她關系不錯的護衛們,此時全面無表情,仿佛六具無感情的雕像般。縱使心里疑問重重,但她仍不退卻的挺立在原地困惑的看著他們。
楊鐵琴從們後步出,鷹般銳利陰駕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的與靳璽的交接,一陣看不見的火光在空氣中進射而出。
「她什麼都不知道,放她走,我任憑你處置。」楊鐵琴的語氣表面上平靜無波,內容卻暗潮洶涌。
楊晚晶心里異常忐忑,瞠大雙眼看著靳璽,昏暗的光線令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卻可感到一股寒意從體內深處竄起。
「動手。」冰冷的命令從靳璽齒縫中迸出,六名護衛中的三名立刻一擁而上,六雙拳頭毫不留情的全落在楊鐵琴身上。
楊晚晶丟開背包沖上前,卻在還沒踫到楊鐵琴之前便被一名護衛給抓住,她死命掙扎尖叫,仍無法撼動強壯如牛的護衛一分一毫。
最後,楊鐵琴整個人被壓在柏油路上,沾滿血跡的黝黑臉龐混著塵土的貼在地面上,一條小血河從他綻開的左眉骨婉蜒流下,滑過他腫得無法睜開的左眼。
靳璽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邊停下。
「楊鐵琴,你今晚的行為是直接承認你做的事,我不值,二十幾年的交情比不上區區幾千萬?」他深吸口長氣,似乎這事給他不小的打擊。
楊晚晶震驚的呆站在原地,見她不再掙扎,緊箍住她的雙臂便稍稍放松了。
「放……晚晶……走……「就算渾身猶如被地獄之火焚燒,楊鐵琴仍心系著女兒。
靳璽冷嗤一聲,「你要我放她走?當初你為什麼就沒想叫天盟幫的人放阜凡走?你明知道阜凡落在他們手里遲早會送命,現在你還有膽子叫我放她走?」靳璽森冷的往後退開一步,「你知道背叛組織的後果。刀子拿出來。」
其中一名護衛從腰際掏出一把武士刀,鋒利的銀白刀身閃著冷例的光芒,楊晚晶渾身泛起一陣一陣的寒顫,背叛組織的下場便是挑斷手筋腳筋,最後任其自生自滅,從沒人從這種殘酷的懲罰中存活下來過。
她隱約明白怎麼一回事了,卻不願相信。
「我的命……給你……放她……走……」楊鐵琴的語氣轉為懇求。
靳璽的回應是絕然的轉身。
武土刀對準楊鐵琴被踩住的左手,楊鐵琴認命的閉上眼楮。
就在刀子準備落下之時,倏地,楊晚晶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讓她掙開護衛的阻擋,下一秒她撞開踩著父親的手的護衛,以自己的身體覆在父親身上。
這突來的情況讓手持武士刀的護衛反應不及,雖然反射性的收回些許力道,但銳利的刀子仍然迅速筆直的朝楊晚晶的背上劃去。
起初楊晚晶並未感覺到痛楚,只是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隨著漫流出自己身軀的液體而消逝,而尖銳深刻的刺痛感隨著背部的濕涌漸漸迸發、擴散那一刀劃得頗深,暗紅色的血液流到柏油路面,護衛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全望向靳璽,等他的指示。
「晚晶……晚晶?!」楊鐵琴的聲音里載滿恐懼,他的手上沾滿女兒的血。
「爸……我沒事……你別擔心……別擔心……」楊晚晶氣若游絲。她不能說話了,說一個字都要花費好多力氣,而且她好痛、好累、好冷。
靳璽走過去,將楊晚晶踢下揚鐵琴的背,楊晚晶翻過身子,整個背踫撞到地面,她痛苦的申吟一聲,幾乎要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