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亞內心一震,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幸好我不用當她的替身了……」她听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著。
「啪!」一聲,她的臉頰一片火熱。
「不要說這種令人厭惡的話。」他的聲音冷得透人矜亞的骨髓里,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巴駱遠走了以後,孟小問立刻跑進來,看到矜亞臉頰上紅色的掌印。
「他打你?太過分了,我去找他算帳!」剛要跑,她就被拉住。
矜亞搖搖頭。「別去,是我該打……是我該打……」
她一直低喃,直到孟小問抱住她,她才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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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亞邊收拾東西,邊安慰一旁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的淚人兒。
「小問,別哭了,我只是回家又不是出國,你要有空的話,到墾丁就找得到我了呀,電話跟地址不是都寫給你了嗎?」她將最後一件衣服折好放進旅行箱里,然後合上。
在萌生去意時,她曾打電話回家。意外的,印象中一向高傲的父親居然跟她說對不起,並語帶哽咽的說那里永遠是她的家,她隨時想回來都可以。就因為父親這麼說,讓她堅定了離開這里的念頭。
大家一知道她要離開「玻利維亞」,除了不舍還是不舍,說沒她做飯他們會餓死,但在確定她去意甚堅後,大家也不好再挽留,于是歡送的禮物開始一個一個的送到矜亞面前,由于數量實在太多,她只好分批裝箱,托貨運先寄回家去。
這里的每個人都很熱情,對她也很好,但她知道自己是不適合這里的,這里每個人的腳步太快,她學不來,也不適應,所以她想回家,並接回小黑它們,回到以前在墾丁的日子。
「這跟每天都能見面不一樣啦!」孟小問嗚咽著。
「你這一回去,我就少了個可以談心的朋友,也不能跟你學做菜,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料理,這麼嚴重,我怎麼能不哭?嗚……」
「小問,你有心事隨時可以打電話跟我說呀,要學做菜,吃我做的料理,抽空到墾丁來,我一定讓你學到會,讓你吃到飽,這樣行了吧,別哭了。」矜亞抽幾張面紙給她擦臉。
「那我以後就常打電話給你,反正是巴原朗付錢。」
想到這里,孟小問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後天再走嘛,明天就是中秋節了,跟我們一起過中秋夜後再走吧,好不好?」
「留在這里,我家會月圓人沒團圓呀,所以我得回去。」矜亞笑了笑,提起旅行箱往外走。
「呃……矜亞……」孟小問跟在她身後,猶豫的輕喊。
矜亞停下腳步回過身,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矜亞問,覺得她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孟小問終于放棄掙扎。「其實……小叔叔打電話來過,他說如果你方便的話,希望你在回去之前繞到他那里去一趟,他有事要跟你說。」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矜亞的表情。
矜亞只是提著旅行箱站在那里,許久沒開口。
她想了想,他拂袖而去已是兩個禮拜前的事,現在他必定十分嫌惡她,兩人再也沒有復合的可能了,既然如此,去見見又何妨,當作是給自己一個臨別前的禮物吧。
到了巴氏企業大樓,這次她沒再被阻擋在外,只報了名字,櫃台小姐就請她直達二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
到達二十六樓時,巴駱遠的秘書在電梯口迎接她,並帶領她進入辦公室。
這次她備受禮遇,但她卻覺得空虛,原來沒有阻礙的感覺並沒有比較好。
見到她,巴將遠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到她面前。
矜亞只是笑著看了他一眼後便垂下目光,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愧于面對他。
「幾點的飛機?」他知道巴原朗幫她訂了機票。
「下午兩點半。」
「小黑它們呢?」
「巴晶說要跟朱從循開車把它們載回墾丁。」
「它們要住在你家嗎?」
「嗯,爸爸說如果把後院整理于淨,它們就可以住下。」
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最後一個問題,」巴駱遠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你還愛我嗎?」
矜亞驚愕的抬頭,在看見他眸中的溫柔時,她鼻頭開始發酸。
「我一直是愛你的。」而且未曾改變過。她在心里補了一句。
巴駱遠逸出一聲嘆息,伸手抱住她。
矜亞的旅行箱掉到地上,也回抱著他。
「那就好,證明我不是個一廂情願的傻瓜。」他在她的發上落下一吻。
「可是,我承認愛你,並不表示就有信心……」她擔心的說。她對自己的自信仍不夠,她的不安仍未克服,又怎能保證同樣的傷害不會再發生?
「你不用說,我知道。雖然我愛你,但我不會強迫你再跟我在一起的。」巴駱遠拉開她。「我愛你,卻太粗心,才會讓你覺得不安,這是我的疏忽;你愛我,卻沒辦法讓自己有足夠的自信來相信我,這樣的我們,就算在一起,也是不會快樂的。」
矜亞心碎的掉下淚水,他輕輕的為她揩去。
「我一下。」他走到辦公桌旁,拿起一份文件。
「拿去,這是你的了。」
她接過,是一份房屋的所有權狀。當她看到建築物的地址竟然是他位于墾丁的那座別墅時,驚訝得無法言語。
而房屋所有者的名字……是她!
她抬頭,震驚又疑惑的看著他。
「帶著小黑它們住進去吧,那本來就是它們的家。
其實當初我不該給你五百萬,而是該將別墅讓給你,畢竟你比我這個當主人的更有資格擁有它。」
矜亞不斷搖頭。「我不能……」她慌張的說,別墅給了她,他就沒有回去的理由了。
「你能。」巴駱遠截斷她的話。「這份文件並不是表示我們從此沒有瓜葛,而是我們另一個新的開始。讓我們給彼此一年來學習成長,如果一年後,我還愛你,並且懂得如何做一個不會讓人不安的好情人,我會去找你。
「如果一年後,你已建立了自信心,並不再對我感到不安,而且踫巧也還愛著我,那麼當我出現在大門前時,只要打開門歡迎我,那我就會知道了,好嗎?」
他不斷揩去落下她臉龐的淚水。
顫聲應了聲好,矜亞抱住他,忍不住大哭。不管一年後,他還愛不愛她,會不會出現,她仍然只愛他一個人。
尾聲
「矜亞!」李母站在自家對面的矮牆邊,對著里頭喊。
戴著草帽的矜亞從屋旁的小徑跑出來,身後跟著小黑、小黃,和三只小小的小黑,兩只小小的小黃,還有六只全新面孔的白鵝,它們是大白、中白跟小白的後代,烏龜阿墨則在後頭池塘里游著水。
「媽,什麼事?」她問,跟母親隔著矮牆交談。
「我到黃媽媽家去現你昨天教我的那道桂花鹽水鴨。昨天我的那道南瓜絲餅,每個人吃了都贊不絕口呢!」她高興得眉開眼笑。「對了,今天中秋,我買了很多東西要回來烤,晚上不叫你了,自己過來,免得我來一次小黑它們就要吠一次。」她對小黑皺皺眉,揮揮手帕走了。
矜亞走回屋子,坐在階梯上避開陽光。白鵝們直接走回後院,小黑跟小黃則各自帶著自己的孩子們躲到樹蔭底下。
又是中秋了嗎?
回到墾丁一天過一天,日子在指縫間過去,這個家添了口數,而她跟家人之間的關系,除了弟弟矜學仍老愛臭屁的指正她外,其他都還好。
爸爸擔心她一個人住這里不安全,找了人來安裝保全系統,有空時還會過來看看。媽媽參加了當地的婦女會,常要她教她新菜色,想憑出色的手藝在婦女會里建立新人脈;至于姐姐玫雅在跟禾國隆分手後,愛上了一個建築工人,每天到這里學煮菜,然後做便當帶去給情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