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祝福你,希望你的跆拳道沒有用上的一天。」他瞬間又轉變了態度。
巴晶不滿地嘟起嘴。她還滿心期待他會再說些什麼哩。
他沒再說話,她也賭氣不開口。
沉默了兩分鐘後,巴晶偷瞄朱從循一眼,他依舊專心在開車上。
「喂,你目前真的沒有女朋友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可以老實跟我說沒關系。」她對他的生氣總是持續不了多久,現在只想從他口中套出話。
「謝謝你的關心,等你有男朋友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誰了。」
「如果我一輩子沒有男朋友,那不就永遠不會知道你女朋友是誰了嗎?」好個厲害的四兩撥千斤。
「你還挺聰明的。」他故作驚訝。
「不說拉倒。」巴晶又開始生悶氣。
兩分鐘後——「你談了戀愛後真的會改變自己嗎?」她忍不住又問。
「為什麼不?」笑了笑,朱從循反問。
「你看起來不像個會改變的人。」
「我能控制自己殺人的讓你活到現在,就是最大的改變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說。
「呵……」巴晶開始一連串的傻笑。她不知道自己該有何反應,只好笑。
「神經。」朱從循空出手拍了她的頭一下,說是拍,倒不如說是力道重了些的撫模。
巴晶攏攏被他揉亂的頭發。
「我例外啦。不過,如果你要變的話,請變少一點,不然我會認不得你。」
意外的,她的表情和聲音讓朱從循也不知道她是否是認真的。
「嗯,我答應你。」
兩人沒再交談。
看著窗外,巴晶心里有著濃濃的感傷。
她知道他不會是她永遠的守護者,早晚有一天,他會離開她身邊,去保護另一個女人,無論她怎麼破壞都沒有用。
第六章
送巴晶回家後,朱從循回到家里,月兌下西裝,松開領帶,為自己倒了杯酒,扭開房間里的音響,柔軟的輕音樂立刻飄揚滿室。
打開落地窗,他趿著拖鞋來到陽台,悠閑地半躺在躺椅上。
若十幾年前有人告訴他,十幾年後的他將穿西裝打領帶,坐擁豪宅,並不再對巴晶感到厭惡與憤怒,他一定會賞那人一拳。•輕啜著酒,他望進黑色穹蒼里。
搬來這里後,巴鐵錚仍繼續資助他們母子倆,不過他並未允許自己接受太多,上中學後他便開始半工半讀,直到大學畢業。退伍後,他發表了自己的第一本插畫文字集,不錯的市場反應讓他打開了知名度,一年後,他從巴鐵錚手上買下房子,這是母親與自己首次擁有的,屬于自己的家。
他靠繪圖開創出自己的一片天空,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除了他的感情生活。
巴晶一直是他的感情殺手,而且實力不容小覷。活了二十八個年頭,他總共交了五個女朋友,很巧,他這五段戀情全葬送在巴晶手里。
從這點看來,巴晶這方面的天份是很足夠的。
你談了戀愛後真的會改變自己嗎?
巴晶的問話又浮現在他腦海里。
他不禁笑了,嘴角勾勒起一個弧度。以前,她也曾經問過相同的話。
她高一時,有天放學,直沖進他的房間,兩個眼楮是紅的。
當時他因為在學校練了籃球,帶著滿身汗回家,正在換衣服,而她沖進來時,他正解開褲頭。
「你白痴呀!不會敲門嗎?」他大聲怒罵,立刻將褲頭扣回去。
巴晶早被他罵習慣了,獨自哽咽地說著自己要說的話。
「阿循,我告訴你,如果我有喜歡的人,我一定會為他改變自己的,不會跟我同學一樣。你知道嗎?我們班有個女生失戀了,哭得很傷心,她說她男朋友在外面交了別的女朋友要跟她分手,因為我同學太粗魯又太任性,他要的是溫柔又小鳥依人的女孩。」
朱從循走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走出來。
巴晶坐在他的床上流眼淚。
「無聊,這有什麼好哭的。」他擦著身子,抑住跋她出去的念頭。
「你不覺得我同學很可憐嗎?」她擦擦眼淚。
「你跟她很要好嗎?」
巴晶搖搖頭。「不好。」
「那你管她死活。」看來她又要賴著不走了,他捺住火氣,抓起一條休閑褲往浴室走。
他並未關上門,所以仍然能隱約听到從臥房里飄來的巴晶傷心的聲音。
「我如果有喜歡的人,一定會為他改變自己的,你想想,為了自己的個性不好而讓對方討厭自己導致分手,這不是件很悲慘的事情嗎?」她吸吸鼻子。「沒想到一個平常看起來那麼開心的人,竟然也會哭得那麼淒慘,失戀真是太可怕了……」
听到這才剛破壞他戀情的元凶說出這種話,一時之間,朱從循不知該哭該笑,還是該掐死她。
「在你偽造我的筆跡將信寄到江文菱家時,為什麼沒想到我也會變成你口中很可憐的人?」走出浴室,他橫眉豎目地質問巴晶,沒等她回答,他轉身走出臥室。
江文菱就是他那位無緣的女朋友,而巴晶寄出的那封信——連他都還不知道江文菱的住址,不知道她從哪里得知的——寫的也不是分手信,而是信封上寫著江文菱的名字,里頭的信紙上寫的則是另一個女生的名字,一樣的情話綿綿,一樣的筆跡。
棒天江文菱腫著兩個眼楮,將信丟到他臉上。
「你這個大騙子!我要跟你分手!」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後兩句話。
不明所以的他在看了信後,這才了解又是巴晶搞的鬼。
在她坦承不諱後,要不是巴家人拉著他,那天她就會為了這件事而付出失去生命的代價。
事後,巴鐵錚罰巴晶禁足一個禮拜。
她禁足後的第三天,放學回家的他,看到她在他家笑嘻嘻的邊看電視邊吃葡萄。
而他還笨得以為自己擁有一個禮拜耳根清靜的日子。
朱從循又笑了笑,將杯里剩余的酒一仰而盡。
就連現在已二十八歲的他,都不得不佩服當年才高一的巴晶會想出那個方法來破壞他的感情。
包詭異的是,他居然能將十年前的事記得那麼清楚。
看來不止巴家人對她沒轍,連他對她的免疫力,在當時就已經出現逐漸喪失的跡象了。
大四時,他曾有過一段維持最久,刻意不讓所有人知道的感情。
現在想來,巴晶在那段時間的改變也最大,不再高聲談笑,說話輕聲細語,做事也會親力親為,個性溫柔和善了許多。
巴家的人全嚇到了,只有他覺得巴晶的個性與他的女朋友愈來愈像。這不可能的,她從沒見過她,而且連他母親也不知道他交了新女友。
這段感情隨著大學畢業而結束,因為女孩選擇了出國留學。
當時她喜出望外的跑來告訴他這個消息,說她通過了美國某某大學的入學申請,她對這所名校一直不抱任何希望的,沒想到竟然會通過。
她很高興,他也替她高興,誰也不想自私的要求對方等待,所以便在和平的氣氛下分手了。
之後,他人伍服役。
當兵兩年,是他最清靜卻也最無聊的時候,少了巴晶,他終于如願以償的得到了清靜的日子;少了巴晶,他也得到了最無聊的日子。
他還記得有次他放假回家時,發現印象中總是粉粉女敕女敕的巴晶不見了,她把自己曬得黑黝黝的,就像個活動黑炭。
「曬那麼黑,你是想晚上做賊時比較不會被逮到嗎?」他問。
她仰著張烏漆抹黑的臉看他。
「上回看電視時,你不是說女孩子膚色太白像生病,還是曬黑點比較健康嗎?」她指的是他上次放假回家,待在家里看女子沙灘排球轉播時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