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從循奉了朱母的命令,去幫巴晶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他臨去時還惡狠狠地瞪了巴晶一眼,顯然極不情願。
他真的很愛生氣,巴晶想。沒錯,他是叫她自己想辦法回家,可是這里的路她又不熟,怎麼回家呢?就算要回家,也得讓她打個電話回去叫司機來接她呀,到他家借打一下電話有何妨?她來朱家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她沒料到他家的電話壞了,破敗的電話被擱置在老舊的櫃子上。
這里的每個家具都好舊,而且好像都快壞掉一樣;天花板上的不是日光燈,而是一盞微弱暈黃的燈泡。她家的玄關都比這里大。巴晶厭惡的視線在屋里繞來繞去,嫌東嫌西。
張有保失去了咒罵的興致,混濁懶散的眼珠子轉到了巴晶身上,注意到她獨特的氣質與華麗的穿著。
望著巴晶身上的公主裝,腳上的粉紅皮鞋,張有保仿佛嗅到了錢的氣味,咧開嘴,參差垢黃的牙露出。他握著酒瓶,慢慢走向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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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從循為了打一通電話,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終于找到一具正常的公共電話,之前他遇到的兩具全是故障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電話,打去巴家,響了半天卻沒有人接。他惱怒的掛上電話,忿忿地掉頭回家。
那個麻煩精,他明明都叫她自己回去了,卻還厚臉皮的跟他回家,真夠不要臉的,要不是媽媽命令他出來幫她打電話回家,她自此失蹤流浪也不關他的事。
萬一他出來打電話這段期間張有保又發酒瘋,傷了媽媽,他絕不輕饒她!
想到張有保可能會有的暴行,他開始擔心,由走路變成了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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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晶厭惡的瞪著張有保。
「小妹妹,你是阿循的同學嗎?長得還真是可愛,你看你看,身上的衣服也好漂亮,你家一定是有錢人吧?」張有保笑眯眯地問。
他一開口,酒臭味立刻彌漫在空氣中,巴晶嫌惡的捂住口鼻,左手在身前拚命甩,想甩走惡臭。
「你走開啦!臭死了!」她憤怒地尖叫。
「好好好,叔叔退後一步。」張有保嘻笑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樣好不好?」他努力地和顏悅色。
巴晶的手雖然放下了,但仍一臉嫌惡的瞪著他。
「我告訴你,我家是很有錢沒錯。」她的表情非常得意。「我家不但比這里大,也漂亮多了,而且我爸爸還是個董事長,每天都賺很多錢,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小牛皮的鞋子,這雙小皮鞋是我大哥去意大利時買回來送我的,要好幾萬塊,我家還有好幾雙,他去意大利就像進廚房一樣。」
「像我這種身份的人,願意到你們這種又破又髒的屋子來,你真該感到榮幸了,沒想到這里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有,還要讓朱從循跑出去打電話,真不知道你這個大人在干嘛,當米蟲呀?」她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大言不慚的敘述自己顯赫的家世,並尖刻的斥責張有保。
沒料到一個小表頭居然能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張有保一時無法反應過來,而當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個小女娃辱罵了之後,臉孔一下子漲得通紅。
「你……」他深吸口氣,硬是將這口鳥氣給吞下。「你說你爸爸是董事長,家里又很有錢,是真的嗎?」他污濁的雙眼閃著貪婪的精光。
「當然是真的!」巴晶哼了聲。「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最好別想對我做什麼壞事,否則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像這種米蟲型的人,看到她這麼漂亮可愛,家里又有錢,心里一定開始在盤算如何從她身上撈錢,說不定正打算綁架她。
張有保听了,仰頭哈哈大笑。
「小妹妹,你想太多了,叔叔長得像壞人嗎?」
「當然像!而且像剛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巴晶老實不客氣地回答。
他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在這里住幾天,你就會知道其實叔叔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這死小孩,改天就知道他的厲害!張有保笑里藏刀。
「叫我住在這里?」巴晶一副欲嘔的模樣。「拜,這里那麼舊,你居然叫我這小鮑主住在這里!別開玩笑了!」要是睡到一半有蟑螂、老鼠跑出來怎麼辦?「你是不是打算綁架我?說叫我住在這里,其實是要軟禁我,然後乘機跟我爸爸要錢,對不對?」她伸出肥短的食指直逼張有保的鼻梁。「我告訴你,沒用的,你想玩什麼把戲,我早就看穿了。」她老氣橫秋又得意揚揚地說。
張有保再也裝不出笑臉,臉一沉,兩眼閃著詭異的光芒。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既然你家那麼有錢,那我借一些來花花也不過分,反正這種擠不出一個子兒來的爛房子我也住煩了。」他仰頭將酒瓶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隨手一丟。酒瓶落到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碎了一地。
「如果不要我動手的話,就乖乖的跟我走。」他露出猙獰的真面目。
端著菜,正從廚房步出的朱母听到他的話,臉色大變,連忙丟下手中的盤子,倉皇地將巴晶拉到自己身後。
「你發酒瘋啦?這種綁架的事也做得出來!」朱母臉色發青。「你要發酒瘋就對著我來好了,不要這樣嚇小孩子,她不是你可以隨便欺侮的……」話還沒說完,她右臉頰立刻「啪」的一聲挨了一記耳光。
「媽的,居然敢教訓我,活得不耐煩啦!」張有保又是一巴掌。「也不想想是誰讓你們母子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的,還敢這樣跟我講話,賤人,看我不打死你!」他對著朱母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朱母體力不支倒地了,他仍不松手。
呀!他果然是想綁架她然後跟爸爸要錢!看朱母被打的樣子,巴晶忍不住後退兩步,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雖然爸爸賺錢很容易,也不認真的到公司上班,但那還是爸爸的錢,怎麼可以給這種人?
「喂!你不要再打朱媽媽了,不然我就要你好看!」巴晶對著張有保的背大聲叫嚷,小身子氣得發抖。
張有保氣喘吁吁的回過身來,兩眼布滿了血絲。
「你說什麼?」他逼近巴晶。「死小孩,要讓我好看?好呀!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讓我好看!」他對她伸出手。
巴晶也伸出手,只是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罐小東西,噴嘴正對著張有保。
張有保看著那東西,冷不防的,一陣白色噴霧倏地朝他臉上襲來……狂烈的刺激感與濃嗆味讓他睜不開眼楮,也無法呼吸,不禁抱住臉哀嚎,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巴晶再朝他的要害補踢一腳,他倒抽了口氣,胯下剜心刺骨的劇痛令他不支倒地。
「你這大壞蛋!我早就警告你了,太小看我就是這種下場。」巴晶對著在地上不停痛苦扭動的張有保叫嚷。「想綁架我?我可是柔道黑帶,而且光是防狼噴霧劑身上就帶了兩瓶,再多噴你幾下!」趁張有保無力抗拒時,她又朝他那張滿臉眼淚鼻涕的臉噴了幾下,而柔道黑帶是她自己編出來的。
「連朱媽媽都敢打,朱從循一定也常常被你打成豬頭,我讓你死得很難看!我踩死你、踩死你……」巴晶邊在他身上跳來跳去,邊憤怒的尖叫。
站在門口的朱從循錯愕的瞪大眼楮。沒想到跑了一大段路趕回家後,看到的就是這血腥暴力,但施暴者卻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一幕。
三分鐘後,一群巴家人殺到了朱家。
第三章
「爸爸、媽媽、哥哥、嫂嫂,你們都不知道,那個壞人想綁架我……」巴晶縮在父親懷里顫抖地說,眼淚不停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