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她看到新來的工讀生正在將新書上架,于是走向前。
「小玲!」她喊,同時吸引了工讀生小玲和杜裔炎的注意。
小玲放下手上的書跑過來。「璋姊,什麼事?」
「你先管收銀,書我來上架。」楊墨璋滑下椅子。
小玲愣了下,「可是,老板說你的手還沒好,不能讓你做粗重的工作。」老板交代過她,如果被老板知道的話,她會被罵的。
楊墨璋走出櫃台,將小玲推進去。「我不用做,自然有人會幫我做。」她笑笑,留下一臉不解的小玲,轉身走向需要上架的書堆旁。
右手才拿起書,一只黝黑的大手就從後方將書拿走,補到架上。
不用回頭楊墨璋也知道那只大手的主人是誰,她主動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好讓杜裔炎「工作」地更加順利。
「你想追我嗎?」
杜裔炎放書的動作微頓了下。
「你希望我追你嗎?」他反問,繼續將書補上架,她還真是開門見山。
「不希望。」楊墨璋老實地說,「既然你不是要追我,可不可以請你以後不要來了?」她看到他側臉的眉毛挑起。
「我還以為這里是每個人都可以來的書店。」
「是可以,可是我希望你不要來,要是被趙錦文誤會的話就不好了,我不想再受不白之冤了。」若他還有點良心的話,就該了解她的顧慮才對。瞧她跟他才見過幾次面就已經渾身是傷了。
「工作」完成,杜裔炎拍拍手掌。「我是我,她是她,沒什麼好誤會的。」
「請你不要說這種話,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而且我說過我不想跟你們扯上關系,你難道就不能放過我嗎?」她壓低嗓子低嚷。看他這麼毫不在意的樣子,要她不生氣都難,難道有錢人都是這麼隨便的嗎?
「你以為我這幾個晚上是來這里玩的嗎?你不想跟我扯上關系,可是我想;你想要我放過你,可是我不想,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他說,故意不去看她變白的臉色,繞過她身旁走出書店。
他一走,楊墨璋立刻扶住書牆撐住自己。剛剛她听錯了吧?他說的意思跟她想的意思應該不一樣的吧?天呀,為什麼要讓她踫到這些事呢?
「璋姊,杜裔炎是你的男朋友嗎?」一回到櫃台,小玲就興奮地問。
「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楊墨璋很訝異,是他大有名還是自己見識淺薄,連小玲這個國三生都知道他的名字。
小玲用力點點頭。「當然,我們學校跟定晨高中很近,而且杜裔炎很有名,他不但人長得帥,而且還是太保車隊的首領,父親還是‘杜氏企業’的總裁呢!」她的臉上滿是崇拜。
第二次听到一模一樣的話,讓她更加確定剛才杜裔炎說的那些話,跟她所想的是不一樣的,他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不知道嗎?」
小玲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可是我覺得你跟杜裔炎在一起的感覺比他跟趙錦文好多了,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配。」她真心地說道。
「我倒感覺他跟趙錦文是天生一對。好了,你不要亂說話了,我可不希望勞煩趙錦文在我回家的路上等我,我一只手是打不過她的。」
小玲听了,哈哈大笑。
楊墨璋看她笑得那麼開心,有些無奈,自己是認真的,她卻當成笑話。
書店打烊後,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滿腦子還是杜裔炎說的那幾句話。吐出口長長的氣,寧願用一整年天天考試的方式交換她此刻的心煩意亂。
直到走進家門,她的心思還有一半是放在杜裔炎身上,以至于沒馬上發現坐在餐桌旁的楊光良。
「回來啦。」他嘿嘿笑著。
楊墨璋迅速地旋過身來,身體在一瞬間繃緊。自從他用椅子將她的手打得骨折後,她還以為她跟母親至少會得到兩個禮拜的清閑,沒想到不到一個禮拜他就又來了。
「我媽呢?」她警戒地問,怕他趁她不在時又將母親打傷了。
楊光良魁梧的身體蹺著腳坐在不成比例的木制椅子上,天花板上的燈泡微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更加陰黯奸險。
「喝醉了,我已經將她抱到床上去睡了。」
他突發的好心更是讓楊墨璋提高警覺。「你想怎樣?」她問這個從未讓她感受到一天父愛的男人,在她的記憶里,他帶給她的只有永不結束的痛打及折磨。
「還是女兒了解我。」他說,眼里閃著貪婪的光芒,「給我兩萬塊,我要去翻本。」
兩萬?!她忍不住大叫,「上次我剛領的薪水才被你搶走,跟媽媽的生活都有問題了,你還要兩萬?!」
楊光良用力拍了下桌子,站了起來。「死丫頭,居然敢對我大聲說話,你也不想想,沒有我能有今天的你嗎?馬上把錢給我拿出來!」他逼近她。
「我沒錢了!」
「啪!」的一聲,楊墨璋的左臉頰一片火辣的被打退了幾步,口腔里嘗到了血的味道,還沒來得及站穩,右臉頰又挨了一巴掌。
「臭丫頭,給你幾分顏色,你就給老子開起染房來啦!」他露出猙獰的面目,抓住楊墨璋的頭發往後拉,強迫她抬起頭。
楊墨璋在毫不留情的左右開弓下,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紅腫了起來,嘴角破了,鼻血也流了出來,看起來令人怵目驚心。
「我……沒錢……」她的左手剛剛撞到了牆壁,痛得讓她直冒冷汗,相較之下,她的臉就不那麼痛了。
楊光良將她摔到地上。「你不說,老子我自己找!」他開始翻箱倒櫃,將小小的房子搜得亂七八糟。
幾分鐘後,滿身大汗還是找不到半毛錢的楊光良,帶著滿腔怒火轉向已站起身、靠在牆壁上的楊墨璋。他兩三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捉起她的領口,握拳的手舉得高高的。
「老子沒時間跟你耗,快說!你把錢藏在哪里了?」他咆吼。
楊墨璋大睜的眼眸牢牢地對著他的。「我沒錢了……」
「你——」
她閉緊眼楮,等著拳頭落下,但預料中的疼痛遲遲未降臨,不過楊墨璋還是將全身繃得緊緊的,這是她在面對皮肉之痛時所養成的習慣,這樣能將身體上的痛楚程度稍微降低。
「你是誰?」
她听到父親的怒咆聲,忙睜開眼,當她看清楚那道多出來的人影時,不禁睜大了眼楮。那握住案親的拳頭、阻止它落下的人,竟是杜裔炎!他怎麼會出現的呢?
奇異的,當楊墨璋看到他時,竟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身子也不再那麼緊繃了。
杜裔炎沒跟楊光良多廢話,直接將楊光良交到隨他一同前來的警員手中。他很不喜歡仗著父親的權勢,但這一次他倒是很樂意報出父親的名號,再加上他手上搜集到的資料,夠讓楊光良在牢里多待幾年了。
他走到楊墨璋面前,看到她臉上的傷,他心里猶如刀劃過般一陣陣的痛,連伸手踫她都怕傷到她。
「你沒事吧?」他輕聲的、擔憂的凝望著她。
楊墨璋也望著他。「我的手……好痛。」怎麼辦?她感覺心里的冰好像正一點一點的在溶化。
二話不說,杜裔炎彎身將她抱起。
「你做什麼?」手上的傷奪去了楊墨璋太多力氣,縱然她想反抗也有心無力。
「送你去醫院,你得看醫生。」杜裔炎一腳踢開紗門,抱著她打算走出長長的巷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處理。」她不想欠他人情,更重要的是,她沒錢去付看醫生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