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轉過身,她的長發就被趙錦文從身後一把捉住,用力一拉,楊墨璋痛叫一聲,被迫後退了幾步。腳步還沒站穩,「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她的臉頰就被摑了一巴掌,熱痛麻辣的感覺在頰上擴散。
皮肉上的痛再度將她刻意遺忘的那段日子給喚醒了,那段總是不斷被拳打腳踢及哭叫衷嚎聲圍繞的日子,她的身子明顯的顫抖了起來。
當趙錦文舉起手又要朝楊墨璋落下的那一剎那,她的手腕被人由後方抓住。她憤恨的回頭,瞪住杜裔炎。
「不要再打了。」他的目光比趙錦文的還要凌厲。
而人對峙一會兒後,趙錦文甩開杜裔炎的手,不情願地退到一旁去。
杜裔炎冷冷的掃了眼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後,不消一分鐘,那些人全識相的走開了。
他看著楊墨璋,注意到她的身體在發抖,她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龐,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害怕。應該是吧,很少有人面對趙錦文而不害怕的,而且她還被打了一巴掌。
他也搞不懂自己干麼要出手救她,人家明明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系不是嗎?而他也賭咒過再管她的事名字就倒過來寫,他真是犯賤!
「喂,你沒事吧?」他對她伸出手,還是無法袖手旁觀。
未料,手才剛踫到她的頭發,她整個人就如遭電擊般踉蹌地退了一大步,抬起頭來看著他。
杜裔炎被她泛青的臉色及深深的驚恐和狂亂給震懾住,心髒像被什麼給狠狠地撞擊了一下般。又是那種表情,上回他在小巷子里抓到她時她也是那種表情,她到底是怎麼了?
像上次一樣,她轉身就跑,就像要逃開某個糾纏不放的夢魘般。
「你們是豬呀!還不敢快去追!」趙錦文發火地對站在一旁的男生喊著。
「別追了!」杜裔炎低咆了一聲,男生們立刻停下腳步。
趙錦文不滿地扯了扯他的手臂。「為什麼?你沒听到她說的話嗎?要我就這麼白白的放過她,未免太便宜她了!」趙錦文怒沖沖地說。
「她說的又沒錯,而且你已經打了她一巴掌了,還想怎樣?不甘心的話去找他算帳,這一切全是他惹出來的。」杜裔炎朝簡鈞河一指。
簡鈞河倒抽了口氣,而後有如視死如歸般地站了出來。
「沒錯!這些全都是我惹出來的,跟楊墨璋沒關系,只要你以後不要再找她麻煩,要我怎樣都行。」看到楊墨璋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自己而受辱,他實在是很內疚,雖然他從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更可恨的是他無力阻止。
算了,既然她不接受他,那又何必再害她、增加她的困擾呢?趙錦文姊妹發起飆來是很可怕的,有這一次難保不會有下一次,只要楊墨璋安然無恙,那他寧願放棄吧。
听到他如此維護別的女人,一旁的趙錦芬心里不斷抽痛。難道他真的不喜歡她了嗎?為什麼?
「阿榮,載我回去。」她抹抹臉,對身邊的男生說,然後徑自走向停在路邊的機車。
「那?」阿榮愣住了,不知所措地望向杜裔炎。
「阿榮!」已戴好安全帽的趙錦芬不耐煩地大叫。
杜裔炎旋轉腳跟,也步向自己的機車。
「走吧。」他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全回到了自己的機車上。
「等等!」簡鈞河急忙跑到杜裔炎和趙錦文身旁,「你們還沒答應我,從今以後不再找楊墨璋麻煩了!」
「你少得寸進尺——」坐在後座的趙錦文對他怒目而視。
「只要你以後別再找她,我保證她不會再受到傷害。」杜裔炎發動機車。
「炎!」趙錦文不滿地叫。
「別再說了。」杜裔炎嚴厲的聲音讓趙錦文滿心不甘地怒哼一聲,但是沒再開口了。
太保車隊飛馳而去後,簡鈞河在馬路旁呆站了一會兒,也一臉落寞地走了。
她克制住了。
楊墨璋直奔到離家門只剩幾步距離時才停下來,靠在路燈柱子上喘息。她伸手踫觸紅腫的臉頰,有些刺痛的感覺,趙錦文的手勁很大,但這對以前的她來說,這個巴掌不算什麼,她無法忍受的是別人再踫她一下。
不過這次她沒有再失去理智的攻擊人,她全忍了下來,這應該代表她心里的傷痕正慢慢的痊愈中,是不是?
等她靜下心來,這才發現空氣里隱的飄著男人的咒罵和摔東西的聲音,她一下全身緊繃起來。那男人又回來了!有一瞬間,她想轉身逃跑,但是不行,媽媽還在家里。想到這,她的體內涌出了一股怒氣,驅使著她往家門口前進。
當那熟悉的咒罵聲近得就像是在自己耳邊吼時,楊墨璋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拉開紗門。她看到那男人正將一把圓椅舉得高高的,往倒在地上不斷哭叫的母親身上砸去。不假思索的,她縱身撲向母親,倒在母親身上。
那把木頭圓椅直直的朝她的頭部甩去,她本能的舉起左手來抵擋。
簡鈞河在太保車隊常聚集的校園陰涼角落找到杜裔炎,怒氣沖天地來到他面前。
「你明明說過,我不去找楊墨璋的話就不會傷害她的,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一見面簡鈞河就指著他的鼻子罵,氣得漲紅了臉。
杜裔炎拿開叼在嘴角的香煙,率性的濃眉皺了起來。
「什麼意思?」又是楊墨璋,他已經三、四天沒見到她了,怎麼傷害她?話說回來,就算他有那個閑工夫去找她,她大概也不願意看到他的。
「你還裝!是不是你默許趙錦文她們去找她麻煩的?她的手都被打得骨折了,卻連去看醫生都不敢,要不是我無意間知道,我還真以為你是個一言既出的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卑鄙的小人!」他罵得氣喘吁吁的。
昨天他利用找書的藉口到書店去,拿書到櫃台結帳時發現楊墨璋的臉色很難看,而且大熱天的還穿著長袖,他直覺就聯想到該不會是趙錦文姊妹來找她麻煩?沒想到他的手才輕輕踫到她的手臂,她就痛得臉色發白且冷汗直流。
他嚇壞了,立刻將書店老板找了來,因為他知道她是不會告訴他是怎麼一回事的。果然,禁不住書店老板的再三詢問,她才勉強地拉起衣袖,露出那腫得幾乎是她原來兩倍大的手臂,且紅腫青紫交錯。當下書店老板便強拉她去看醫生,當然他也跟著去了。
忍了一晚,來到學校後一下課他就來找杜裔炎興師問罪,除了杜裔炎和趙錦文她們,沒人會那麼殘忍地將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子打成那樣的。
「姓簡的,對我們老大講話客氣點!」一個男生不滿簡鈞河的態度,站了出來。
杜裔炎看了那男生一眼,冷冷的眸光又讓那男生坐了回去。
他將煙頭抵在草地上捻熄。「你去找她了?」
「我是去找書,不是找她!」簡鈞河辯駁道。
「書店不是只有那一家吧?」杜裔炎斜眸著他,一雙黑眸仿佛可以看透他的心似的。
簡鈞河漲紅了臉。「就算我是真的去找她好了,你也沒有資格說我,是你們先不守信用傷害她的!」
「不是我們做的。」杜裔炎淡淡地否認。
「除了你們還有誰?你自己看好趙錦文兩姊妹。」
「她們沒有做。」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
「因為我說過的話沒人敢質疑。」杜裔炎話中有話的瞟了他一眼。
簡鈞河雖然依舊怒火旺熾,但卻也反駁不了。簡鈞河了解杜裔炎在學校里的勢力,他說過的話的確沒人敢質疑,就算是他的女朋友也一樣,一旦他真的發怒,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了,趙錦文姊妹沒道理會甘冒惹火杜裔炎的危險去找楊墨璋的麻煩,還大膽地將她傷得那麼重而不怕杜裔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