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你沒事吧?」陳邑整擔心的走到她身邊,與她齊步走,「要是你真的沒辦法的話,讓阿超出場算了,反正那小子也該磨練磨練了。」
阿超是一年級的學弟,也是籃球隊的後補球員,球技技巧各方面都不錯,就是缺乏臨場經驗。
「我看來有那麼爛嗎?」她瞟他一眼,將肩膀上的籃球袋往上提了提。
「我沒有說你爛喲!」他連忙澄清,「我只是關心你,畢竟你的健康是我們隊上的幸福。」
「你當我快死啦?」田湘美不悅的皺起眉。
「不是、不是!唉,反正我就是不希望你太累啦!」
「我不累,我好得很,只要你這場比賽能打好,我就再好也不過了。」她說得好像他是隊上的毒瘤似的。
陳邑整撇撇嘴,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念什麼,而她也沒那個心情探究。
何昭融從後頭趕上他們,扯了扯她肩上籃球袋的繩子。
「我幫你拿。」最近他對她殷勤得很。
田湘美冷睨著他,「干麼?連你也覺得我不行啦?喂,你們最近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呀!不是懷疑我的能力就是問我有沒有事,現在連這麼輕的籃球都要幫我拿,我才要問你們有沒有事哩!」真是的!或許她最近對練習是疏忽了些,但她的體力跟技術還在呀,他們卻好像將她當成低能兒了。
陳邑整與何昭融互觀一眼,像在互訴,不對勁的人該是她吧?
不過,她罵人的樣子跟從前一樣有精神,既然如此,他們也就安心了,不再自找釘子踫。
廖啟富跟葉文雄也來到他們身邊,五個人站開來齊步走,的確會讓人家有一種壓迫感。
在社團指導老師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強恕斑中,而強恕斑中的籃球隊已經在籃球場上展開練習了。
比賽開始,一直心懷煩惱的田湘美才上場五分鐘,就被對方一記失誤籃球給打中了手肘,當場腫了起來,她只得下場,換阿超上場代打。
強恕斑中的護士幫她將手腕上藥包好後,她還是沉著一張臉。
真不甘心!現在強恕斑中的人一定會認為她很肉腳了,連帶的也看扁了阿整他們。
她再次怪起黎志優。全都是他,要不是他她這幾天也不會失常,比賽時也不會連連失誤了。
不過,她在場上的隊友可沒讓她漏氣,終場還是以八十三比七十一嬴了強恕斑中。
比賽結束,兩隊隊友要互相握手展現運動員的風度時,出乎意料的,強恕斑中籃球隊的隊長藍正杰居然不先跟陳邑整他們握手,反而朝站在一旁觀戰的田湘美走來,朝她伸出手。
她雖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好風度的伸出未受傷的手與他交握。
沒想到他握住了她的手後就不放了。
「我要追你!」他大聲宣布,性格粗獷的臉龐上有著傲慢。
圍在藍球場邊觀戰的強恕斑中學生們一听到他的宣言,立刻一片嘩然,有些喜歡他的女同學甚至當場尖叫抗議,有的開始哭了起來,現場嘈雜無比。
「呀?」她懷疑自己听錯了。
「我說,我——要——追——你。」藍正杰不吝嗇的重復一遍。
「你該不會輸球,一時內分泌失調才會說那幾個字的吧?」田湘美一臉懷疑,試著甩開他的手。阿整他們在哪里?怎麼還不來救她?
「我身體好得很。」為了證明他的話,他放開她的手,用力拍拍自己的厚實胸膛。
藍正杰要追她其實是有原因的,除了他欣賞她的球技——雖然她只出場了五分鐘——外,最重要的是他長久以來,一直想找個能與他匹敵的女人,而田湘美正是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選。如此一來,基于優生學,他相信自己跟她一定能生出一群很高、很健康、很會打籃球的孩子。這一切不是太完美了嗎?
他相信她不會拒絕的,因為很少有男生會喜歡這種整天跟一群男生混在一起的女生,而且他對自己的長相、身材很有信心,學校里多少漂亮女生迷他,他都不為所動,有他這個校園白馬王子說要追她,她不樂昏頭才怪。
田湘美會樂昏頭才怪,她倒覺得這男生臭屁得令人厭惡。
「恭喜你。不過,我拒絕。」她毫無遺憾的回答。
同時她也納悶,她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在走桃花運?要不然怎麼連出來比個賽都有男生信誓旦旦的說要追她。
陳邑整跟何昭融終于突破愛慕女生的重重包圍跑到她身邊,何昭融小心翼翼的避開她受傷的手腕,一人夾一邊,火速的將她給架離籃球場。
「你們听到那個男生說的話了沒?他居然說要追我耶!好不好笑?」他們架著她,田湘美雙腳騰空,吃吃笑了起來。
「要不是那群花痴女生擋著我,我早就沖過來把你架走了,哪還能給那跟你說那些屁話!」陳邑整氣喘吁吁的,腳步不停直沖出籃球場。
何昭融沒說什麼,但他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不用說也知道他在不高興。
藍正杰沒機會的,除非阿美親口說她不喜歡他,否則他永遠也不會讓藍正杰接近阿美的身邊一步。
他們箭步如飛的「逃」出強恕斑中,留下藍正杰高大的身影佇立在籃球場中央。
般什麼鬼?她居然說她拒絕?拒絕他這個白馬王子的追求!他百思不解。最後,他終于想通了!他怎麼那麼笨呢?選在這麼多人的地方大聲說要追她,她當然會害羞嘛!
她說她拒絕一定是過分害羞、情急之下才月兌口而出的。
一定是這樣沒錯!想通了以後,藍正杰又重新展露笑容,等我吧!田湘美,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9═════*9═════*9═════
田湘美忐忑的回到家,探頭探腦的發現媽媽沒有在廚房後,便想飛快的回到屋後。
她非得這樣不可,若是再被媽媽看到手腕上的繃帶,她一定又會被海削一頓,上回跟林佑真她們打架的舊傷都還沒好,今天再帶新傷回家,她的皮得繃緊一點了。
在她欲轉身沖回房里時,突然听到樓上傳來說話的聲音。她覺得奇怪,為什麼這聲音讓自己有種不尋常的感覺,于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放慢腳步輕聲的走上二樓。
她看見黎寬盛的房間門板下透出一絲光亮,顯然他正在房間里。
田湘美小心謹慎躡手躡腳的,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他的房間里傳出來,她停下前進的腳步,學著螃蟹走路,直到耳朵貼上他的房門。
「不行!我不能因為自己,而不管阿美的感受!」是田何采玲焦躁的聲音。
田湘美蹙起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而後是黎伯伯的聲音,田湘美從沒听過他用如此急躁又生氣的語氣說過話。
「你不能不管湘美的感受,那我的呢?你就不管我的感受了嗎?」
「不是的!」田何采玲急切的否認,「我當然在乎你的感受,可是……可是……」
她說不出來了。
黎寬盛吐了口長氣,語氣和緩了下來。
「我知道,我想我是太自私了,湘美畢竟是你的女兒,你會想到她的感受是為人母親的正常反應。」
「寬盛,你跟阿美對我來說是一樣重要的,雖然這是兩種不一樣的感情,但我對你的愛並不亞于阿美呀!」田何采玲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在對自己發牢騷,我只是太渴望能在大家面前,大聲的介紹你是我老婆,而不是老讓你委屈在‘管家’這兩個字上。」
「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又何嘗不希望能跟人家說你是我老公呢?可是我們不能那麼自私不是嗎?我們必須顧及到兩個孩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