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邑整瞧了半晌,「好像是!」他吼叫回答。
「不要臉!把我們女生的臉全丟盡了。」她咕噥著。
「你說什麼?說大聲點,阿美!太小聲我听不到!」陳邑整以為她在跟他說話。
「我說——我們閃了!」再看下去,她會長針眼,于是便偕著陳邑整、何昭融、廖啟富和葉文雄他們離開。
「真不公平!上次我們跟別校打友誼賽時,就沒見那麼多人為我們加油過!」
陳邑整不平衡的說,舉腳踢出一顆小石子。
「你長得又沒人家帥,大家干麼為你加油呀?」葉文雄給他泄氣。
陳邑整很不服氣的走向何昭融,一手搭上他的肩,一手掐住他的臉頰。「咱們阿融很帥呀!黎志優跟他比起來還差一大截哩,為什麼大家就不來給他加油?」何昭融是個大帥哥,黎志優那臭屁小子算什麼,嘖!陳邑整心桌悶悶的罵。
「阿融是很帥,可惜他早就心有所屬了,人家知道沒望,還來加什麼油呀?」葉文雄又說。
會來給籃球隊加油的不是對籃球男隊員抱著一線希望,就是遲頓得比田湘美跟陳邑整還要厲害的,真正為喜歡籃球而來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的話引來四聲大叫。
她張大眼楮,「阿融有喜歡的人?我怎麼不知道?」她看著不停翻白眼的何昭融。
陳邑整走過去,曖昧的撞了下他的。「阿融惦惦吃三碗公哦!是哪班的女生呀?」
「呀!」廖啟富突然叫了聲,憨直的說︰「是不是坐在你前面的孫雅如?難怪你常跟她講話。」
田湘美想了想,「是她呀!我見過,上次阿整跟蹤我的時候,經過你們教室,剛好看到你們兩個在講話,難怪我叫你的時候,她一臉不高興,原來是吃醋呀!」她捂著嘴偷笑。
「你們別亂猜行不行?」何昭融受不了,干脆繼續邁步往前走。
但她可沒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加快腳步來到他身邊。「說嘛,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她舉起手做發誓狀,可惜一雙眼楮賊溜溜的。
何昭融忽地停下,一雙比夜幕還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瞅著她。當自己喜歡的人當你的面,笑嘻嘻的問你喜歡的人是誰時,那就是人世間最悲哀的時刻了。他搖搖頭,嘆口
氣離開。
「他干麼那樣看我?」田湘美無辜的問。剛剛阿融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白痴。
然後葉文雄走到她面前,用和方才何昭融一模一樣的眼神瞧了她一會兒後,搖搖頭,嘆口氣離開。
她一頭霧水。
陳邑整拍拍她的肩,「他們的反應雖然我沒有過,但我大致猜得出來是怎麼回事。」
他臉上有著遺憾。
「怎麼回事?」她問。
「看他們頹喪的走路姿勢,想也知道一定是被對方給拒絕了嘛!說白話一點,就是失戀嘍。」他一副老學究的口吻。
「原來阿融被那個叫孫雅如的拒絕了?難怪他會用那種眼神看我。」田湘美總算明白了。阿融也真是的,失戀就失戀,干麼還用那種眼神看她?
姍姍來遲的廖啟富听到他的話。「阿整,你又失戀了嗎?這已經是你從國中以來第十八次了那。」廖啟富無意間竟將他的紀錄給泄漏了出來。
「阿富!」陳邑整二話不說的就掐住他的脖子。
還說這種經驗他沒過哩!她斜眼睨陳邑整,依她看是經驗太多,受到打擊,講話才顛三倒四的。田湘美撇撇嘴,不理他們了。
第六章
柄小六年級的黎志優,在即將畢業的前一個禮拜,因急進肓腸炎而住進醫院。
看黎伯伯跟媽媽在醫院和室里忙進忙出,田湘美始終不發一語,一放學回家就將自己鎖在房間里。
她知道,他會得急性盲腸炎是她害的,她的良心從他在地上抱著肚子、痛得打滾的時候就開始啃蝕著她,令她整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歡。
黎寬盛和田何采玲以為她在為他擔心,窩心之余也要她別太難過,說他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他們哪里知道呢?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
黎志優得急性盲腸炎的前一天晚上,田何采玲陪黎寬盛出席一場宴會。她和黎志優吃完晚餐後,就開始動手做餅干,那是她在電視上看到的,主持人介紹得很詳盡,而且看起來很簡單,小學五年級的她已經開始懂事了,雖然她體育年年第一,但光靠體能是沒用的,她知道人要吃東西才有體力,所以學些做吃的才活得下去。
在廚房忙碌了半個小時,餅干終于出爐了,雖然外表有些焦黑,而且看起來似乎與電視上的有些不同,但至少由生變熟,是餅干了,還很香哩!
她得意的棒著自己的作品到客廳,正要拿起一塊餅干嘗試,又突然想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不應該自己分享,明天帶到學校去分給小娟吃,于是,她就跑回房間去找手帕要包餅干。
她興匆匆的跑出來,就看到黎志優臉色發青的倒在地上打滾,而重點是,他的身邊躺著一塊咬了一半的餅干,——她做的。
田湘美嚇死了,目光一直離不開那塊餅干,而後她飛快的打電話叫救護車,打完電話後,又立刻將那一整碟餅干給沖到馬桶去「毀尸滅跡」!
她的良心不安一直到黎志優出院後才終止,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下過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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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志優渾身清爽的回到家。
田何采玲從廚房迎出來,「志優,回來啦!咦,今天不是打足球友誼賽嗎?」
她不解的看著他身上干淨的球衣,還帶著香皂的清新香味。
「嗯。」他月兌掉球鞋,走進客廳,「我已經在學校里洗過澡了。」他看出田何采玲的疑問,主動回答。
「呀,你們學校還有洗澡間啊?」她拿過他的書包。
「嗯,上個月學校才幫我們足球社設的。」說完後,他就知道田湘美還沒回來,否則她听到他說的話,早就不平衡又生氣的沖出來了。
她向來對學校在足球社與籃球社的經費規畫非常不滿,要讓她再知道足球社里設立了沖澡間,怕又要去找校長大鬧一場了。
「阿美沒跟你回來嗎?」田何采玲跟在他身後問。她以為阿美留在學校幫志優加油。
他一看到沙發就躺了上去,疲累的閉上眼楮。「沒有,大概又跟她籃球社里的人到哪里去了吧。」
「這野丫頭就知道鬼混!要是回來我非扁她一頓不可。」她罵道,踱著重步回廚房去。
或許真的是耗盡了體力,黎志優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田湘美在近八點時才回來,手里還拎著一袋正在冒煙的東西。
听到開門聲田何采玲跑出來,看到她就馬上開罵,「你跑到哪里去野啦?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大家都在等你吃飯你知不知道?」田何采玲冒火的眼楮看到她手里的袋子,「你要是敢說你在外面吃飽了,你就給我試試看!」
「我還沒吃。」她不是第一次踫到媽媽歇斯底里的樣子,鎮靜的月兌下鞋子,對媽媽揚揚手里的袋子,「這是蛋餅,我自己做的呢!」她得意的對媽媽一笑,走進客廳。
她自顧自的走在前頭,以至于沒看到田何采玲在听到她說「自己做的」這四個字時,臉色倏地丕變。
黎家父子倆坐在餐桌旁,黎寬盛對她笑笑,而黎志優一看到她,就放下托腮的手。
「她回來了,我們可以吃飯了吧?」他拿起筷子。
「先吃呀!」田湘美倒是大方的說,「我將這些蛋餅倒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她說著便跳到廚房里去找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