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果樹不只會長一顆隻果,桌子更有可能同時擁有好幾張椅子。」尤由里嘴硬的斥駁。
維秀說了那麼多,要她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她畢竟還是個有血有淚又多情的塵俗女子,當得知所愛的人經過這許多年還是愛她時,她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但這一切竟是建立在欺騙之上。
尤由里還以為終于有人懂得欣賞自己這塊璞玉了,而她也將這行銷部經理的位置當成她畢生的光榮、奮發圖強的原動力,誰知道,這位置竟是別人關說得來的,教她情何以堪?還有那天降的合約,原來一切全都是向柏宗搞的鬼,難怪那天那位胖主管的態度會那麼奇怪,再怎麼驕傲自大的人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改變的,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好騙。
但,這一切又怎麼全都怪向柏宗呢?假如真如維秀所說,他是因為想培養她的信心才做出這些事,那她又有什麼立場去怪他?立場對調的話,她也可能會這麼做的,也許還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通之後,尤由里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是要地完全原諒向柏宗的行為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孟維秀抬起淚眼瞅了她一眼,見她面色依舊緊繃,立即又低下頭去。
「我舉錯例子了。」她囁嚅道。「宗哥只會摘你這顆隻果,只會坐你這張椅子,他不會那麼貪心全都要的。」
尤由里偽裝出來無表情的瞼,差點讓孟維秀所修改的例子所破壞殆盡。她忍住笑再度走向前,將手擱在椅子的把手上,目光凶狠的盯著孟維秀。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我會怎麼做?」她冷冷的問。
孟維秀怯怯的指指桌子。「打電話跟宗哥說?」
尤由里眯起眼楮。「不許你跟他說。」她陰森森的低咆。
「那你要我怎麼辦嘛?」一陣哭聲又起。
尤由里假意思索幾秒鐘。「我要你轉作我這邊的人。」
「你要我出賣宗哥?」
「你還不是一樣出賣我!」
孟維秀垂下頭。「由里姊,別做傷害宗哥的事。」都怪她嘴碎,才會壞了宗哥的大好計畫。
「放心好了,一兩個玩笑不會死人的。」尤由里無情的回答。「你只要閉緊嘴巴,別對他說溜嘴我已經知道他欺騙我的事就行了。」見孟維秀無奈的點點頭,尤由里的嘴角揚起算計的笑。
她的情人想讓她嘗嘗妒火中燒的感覺,她一定奉陪,只是到時候妒火中燒的人—不會是她。
第十章
臨下班前,尤由里又打了今天的第三通電話給王仁正,請他務必在晚上八時記得到她家來接她。接著,她以最快的速度奔到美容沙龍,做了個露頸的優雅發型、化了個性感嬌媚的妝。最後她直接奔回家,將衣櫃最里頭,那件會讓男人噴鼻血的露背低胸又細肩的深藍絲質連身長裙給罩在身上。
轉身面對落地鏡,尤由里非常滿意鏡子里所展現出來風情萬千、美艷動人的自己。沒想到當初在百貨公司里跟人家盲目的搶購的特價晚禮服居然會在此時發揮這麼重要的功能。
老媽在樓下喚她,想必王仁正已經來了。隨便抓件外套披在身上就往樓下跑,反正外套待會就失去它遮蔽的功用了。
硬是將被父母包圍,正被咄咄逼問的王仁正揪出塞進車里,不理會父母不贊同的目光,她催著王仁正往目的地駛去。
看樣子,老爸跟老媽他們應該也知道向柏宗的計畫,難道他們真那麼急著把她嫁掉?真是天理何在!
她瞧了眼王仁正。「王先生,你很熟嗎?冷氣開大點沒關系。」王仁正的汗水像急切切的雨水般,不斷滴下眉際。
王仁正伸手抽出幾張面紙,不斷的往額上按。「不熱、不熱。」
他冒的是冷汗當然不熟,現在他載的是向柏宗的馬子,雖然外面對向柏宗的風評不錯,但那全都是表面的,一旦牽扯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誰也沒把握他會怎麼樣了。老天爺,他到底做了什麼錯事,才惹來擔心受怕?
「喔。」尤由里哼了聲即轉頭望著窗外。
十五分鐘後,他們抵達了會場。
王仁正紳士的扶她下車後,她正掙扎著是否要將外套月兌下——畢竟她不是常穿如此暴露的衣服——這時,還真巧,向柏宗的座車緊跟著他們後面到來。
她隔著車窗對他極具魅惑的一笑,一邊卸下外套,將衣服掛在手臂上,挽著王仁正的手轉身朝大門走去。
走不到三步,尤由里的手便被人由後頭粗魯的攫住。她愉悅的回頭看著滿瞼怒氣的向柏宗,驚訝的低呼一聲。
「嗨!你來啦,對了,這是我的男伴王仁正先生,是通勤企業的公關部主任。阿正,這位是鼎鼎有名,向氏企業的總經理向柏宗先生,你應該認識吧?」她巧笑倩兮的做著介紹。
向柏宗才沒空理會小胡子,他的眼里只看到暴露出一大片肌膚的尤由里。
「我們可以談談嗎?」該死的!他此刻簡直恨不得將她在外的身體給包起來。
尤由里為難的皺起柳眉。「不好吧?」她嬌嗔。「把阿正一個人丟在這里?」
向柏宗的眼里燃起了更深沉的怒火。她居然喊他阿正?在她甚至還喊他向柏宗的時候?!
王仁正不知道尤由里為什麼要這麼害他,他快要被向柏宗的目光給燒成灰了。
「沒關系、沒關系,你們有事先去談好了,我可以先進場。」他嘴角的拉扯不是微笑,而是緊張的痙攣。
「是嗎?」尤由里的表情萬般不舍,惹得向柏宗的瞼色更加陰沉,牙關喀喀作響。「那好吧,別跟別的女孩子調情,我可是會生氣的喔。」
趁王仁正還沒反應過來,尤由里主動踱離他身邊。
王仁正相信他會在向柏宗最後拋給他的那記殺人目光下作一個月的惡夢。
「什麼事情那麼急著跟我說?」待走到她自認為夠隱密的地方後,尤由里便開口詢問。今晚的空氣還滿涼的,她手臂不斷的冒起雞皮疙瘩,但她仍舊裝著泰然自若。
「你穿這樣不嫌太涼快了點?」
他的聲音很人僵硬,尤由里滿意的一笑。「不會呀!阿正很喜歡我的裝扮呢,只要他喜歡就好,我何必管別人怎麼想呢?」
「他當然喜歡你這麼穿,如此一來他的眼楮就可以免費吃冰淇淋啦!」向柏宗失控的咆哮。
尤由里古怪的瞥他一眼。「奇怪了,你那麼激動干麼?我們只不過是朋友罷了,說不定等一會兒你那位模特兒女友穿得比我還少哩。」她不悅的說,繞過他身邊想離開。
向柏宗又抓住她。「至少你也得披件薄衣什麼的吧?」他不情願的稍稍讓步。
真該死,情形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居然陷入自己所編織的網子里?他原本的計畫是要在今晚與謝湘台演出一出柔情蜜意的戲,順利的話,由里會傷心欲絕的含淚而去,然後他再追上她,告訴他其實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讓她明白自己依舊愛他的事實,他愛的人是她。然後由里會感動的撲進他的懷里,跟他懺悔著過去的自己有多傻,然後他會原諒她,最後他們會照她的願望,在一幢莊嚴聖潔的教堂里立下他們愛的誓約。可是,怎麼現在一切全走樣了?失心嫉妒的人變成他了?
「嘿,怎麼今晚的你這麼像我老爸?」尤由里噗嗤一笑,扳開他的手指,「看在你那麼關心我的份上,我一定要阿正邀你當我們的伴郎。」她儼然一副沉醉在愛河里的小女兒模樣。趁著向柏宗一時間的失神,尤由里得以掙月兌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