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名
遠遠的,就見朱拾夜這個小魔女死命拖著關陸頎長的身子,朝頻頻跟周公打招呼的我走來,臉上的酡紅也不知是自然天成還是氣憤所造成,不過從她倒豎的眉看來……唉!是後者。
丙不其然,小妮子一見到睡眼惺忪的我,立刻眯起她水汪汪的眼。
「陸大哥,就是她,就是她害你死兩次的,就是這個壞女人!」她指著我的鼻子罵。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很沒精神的打了個哈欠。
看我很不給面子的打哈欠,小魔女氣極,扯著關陸的手,要他替自己討回公道。
必陸不疾不徐的,寵愛的拍拍她氣得鼓鼓的臉頰。
「要不是前世你救我兩次,今世我又怎會死兩次呢?況且人家還給了我們倆一對可愛的寶貝,算了啦!」
還是關陸講道理。
小魔女還是不服氣,鼻子哼著,嘴巴扁著。
「可……可是她還「盜用」我的名字!」
我斜眼睨著她,看來她硬要給我找罪名就對了。
「小表,」我愛理不理的說,「是我肚量大,把自己的名字借你用。」我累斃了,現在居然還得哄這個小表?
「沒想到我的犧牲還真大,虧我還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女青年,閑暇之余練書法、織毛衣、洗廁所,現在我純潔的名字居然被你這個小魔女給污染了,真是教我情何以堪?」我一想到就心酸。
大概是見我頻頻拭淚,小魔女有些心虛了,暗地里扯關陸的袖子,透過眼睫毛的掩護,我暗自偷笑。
「朱大作家、美女朱、可愛的小朱。」關陸叫出一些惡心巴拉,隱藏一些人身攻擊的昵名。
知道我對帥哥沒免疫力,他直對著我笑,對我頻頻放電,我差點沒在他迷人的眼神里溺死。
「小夜還小,我知道你的包容力最大了,而且她也很盡責的做好了她的小魔女,你就原諒她嘛!」
「是啊,盡責到連你也被她拐了。」我蕭蕭然的喃喃自語。
小魔女的耳朵裝了雷達,她瞠著兩只紫眼楮飆到我面前︰「你說什麼?」
她一副要將我吃下肚的模樣。
「你敢再這樣恐嚇我,我就拿你兩個寶貝開刀。」
話還沒說完,剛剛還站在面前的兩個人早已不見蹤影。
我虛弱的趴在桌上。
唉!才第一本就這樣,往後人人見到我不就……可愛的小朱,你的頭一點——都不大……
楔子
夏夜的田邊、繁星高懸、蟲叫蛙鳴,破舊的老瓦厝里透出一絲光亮,屋內的老夫婦早已入眠,皎潔的月光潑灑在斑駁的大廣場。
大廣場中蹲著個紫衣女子,手中抱持著一個小女嬰,一層金色的光粉圍繞在她們四周。在這涼涼的、水水的普通農家中,一個女人,一個女嬰,一層蒙的金光在這幽靜中的黑夜透著詭異。
女郎的身子看似弱不禁風,火焰般長到地上的紅發,披散在她的肩後,包圍住她小巧的臉;透明白皙的小臉上有雙極大的紫色明眸,正柔和但悲傷的凝視著懷抱中的嬰兒。女郎是極美麗的,但卻也像個不確實的迷霧般的虛無縹緲。
懷里的小女嬰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好奇的看著女郎,嘴里咿咿啞啞的說著話,小小的手掌徒勞的想撫模她如脂的臉龐。忽而,小女嬰咯咯的笑了起來,揮動著小手臂,竟模糊的喊了聲,「媽媽!」
忽聞稚聲,女郎又驚又喜、又愕又悲,她柔得似水的紫眸憐愛的瞅著小女嬰,不自禁的將臉頰往小女嬰的額前蹭了蹭,小女嬰開心的咯咯直笑,小手捉了綹紅發往嘴里放,又一迭喊了好幾聲模模糊糊的媽媽。
女郎的眼眶蒙上薄霧,毅然的將小女嬰放到老瓦厝的前廊上。
頓然失去女郎溫暖呵護的小女嬰,微愣一下後,立即放聲大哭,小手在空中激動的揮舞著。
女郎冰冷的柔荑捉住揮舞不停的小手,小女嬰得到撫慰立刻停止嚎啕大哭,只剩下間間斷斷的抽噎聲。
女郎心疼的抹去那小臉上的淚痕,一顆紫色的淚珠滑出她的眼眶,落在小女嬰的左額上。
老瓦厝里驀地燈火通明,隱約傳出幾句嘀咕,顯然是被小女嬰的哭聲給打擾了,要出來一探究竟。
女郎不舍的將柔荑由緊握的小手中抽出,看著小女嬰又將大哭的小臉,她強逼自己離開,隨後金色的光立刻圈著她飄浮直上,落在老瓦厝的屋頂上,靜靜等待聆听著地面的動靜,「咿啞——」
一對老夫妻悄悄的從門板後頭探出頭來張望著。
老太太一听見孩子的哭聲,立刻不耐煩的一把就將門推開,快步的跑到前廊,「老頭子、老頭子,你看,是個小孩口也!好可愛哦!」老太太彎下佝僂的身子,費力抱起了小女嬰,驚喜的直叫著,開心得闔不攏嘴的模樣。
老先生則一臉嚴肅防備的在四周繞了繞,直到認為沒什麼異樣後,才回到妻子的身邊。
「你真是老糊涂了,冒冒失失的跑出來,萬一有壞人怎麼辦?」他叨唸著,一雙老眼卻也忍不住偷瞧了小女嬰幾眼。
老太太壓根兒沒在意他的嘮叨,完全沉溺在「得嬰」的喜悅里。
「老頭子,你看這孩子可真漂亮乖巧得緊,我一抱起她來便不哭了,這一定是老天爺見我們沒兒沒女的,才好心送這麼個孩子給我們的。」老太太開心的說著,小女嬰立即對她綻開一朵無邪的笑,逗得老太太在她粉女敕的臉頰上親了好幾下。
老先生雖然也很喜歡這孩子,但他卻還是很理智,畢竟深夜里撿到個來路不明的小孩,使誰也會有滿月復的疑惑與防備,更何況是他這個活了大平輩子的老人!
「老太婆,我看這孩子——」他面有難色,但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的一個凌厲目光掃過來而住了嘴。
「這孩子怎樣?這麼晚了這可憐的孩子被丟在這里,你我心里都明白,這孩子是個棄嬰。」她壓低聲音生氣的說,怕嚇著了孩子。
「你呀!別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行不行?」她的老眼流露一絲哀怨的瞅著老先生,「要不是當年你硬要我將孩子流掉,現在咱們早已經子孫滿堂了,哪里還會變成像現在這樣相互對看的孤單老人呀!」她幽幽的說,然後轉過身背對老先生,偷偷以食指沾了些口水抹在兩眼眼角,再轉身一臉悲淒的看著老先生,雖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卑鄙,但為了懷里可愛的小女圭女圭,教她卑鄙一百次她都甘願,而且以她對老伴的了解,她就不信他還會要自己將這可憐的孩子送走。
老先生驚愕的看著結褵四十余年的老伴,恍然明白原來她心頭的痛依舊仍在,但是,流掉孩子也不是他願意的啊!若不是她的體質無法負荷一個寶寶,他也不會忍痛要她將孩子流掉,因為,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願失去摯愛的她。
老先生左右為難的瞧眼正張著大眼楮天真的望著他的小女嬰,再看眼正哀怨、祈求的瞅著他的妻子,久久,風霜的臉龐一陣釋然,逸出一聲嘆息。
「咱們就把小娃兒當作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緣吧!」他寬下心的對著妻子深情的一笑。
老太太眼角閃著淚光,輕輕的點了點頭,抱著孩子往屋里走。
「老頭子,你看我們該給她取啥名字呀?明兒個咱們上鎮上去給她添些小衣服可好?不不不,那些小衣服鐵定又粗又糙的,定會磨疼了小寶貝的細皮,干脆我去剪些棉布回來給她做衣服,定會又暖又舒適。」老太太逕自口頭張羅著,隨即又像發現什麼似的驚叫,「嘿!老頭子,你瞧,這孩子的額頭上有個紫色胎記口也,還是顆眼淚型的,真是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