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凡敲了幾聲門板,見她沒反應就直接推開而人,卻被她嚇了一跳。
他驚駭地發現地面有一串辮子,再瞪著她那及肩的亂發。
這孩子居然剪掉了自己的頭發!
沒來由的憤怒充滿杜悠凡,隨手把點心擱在化妝台上,他一個箭步上前搶走她的「凶器」。
「以後不準擅自剪頭發了,知道嗎?」別說他可惜她那一頭漂亮的長發,要是不小心傷到她自己怎麼辦?
冷水依蹙眉,回瞪著他。她討厭被命令,就算被他收養,他也休想她會乖乖听他的話。留長發最麻煩了,要洗要吹還要時時整理,不如剪掉輕松……
杜悠凡像是自她跟底看到厭煩,溫柔地笑了。「把頭發留長吧,以後我幫你吹干頭發,好嗎?」
他會讀心術嗎?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冷水依歪斜小臉,她以為他在說笑,沒想到在往後的日子里,他真的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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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普照,今天的天氣出奇的晴朗。
鈴鈴──
「Shit!」詛咒了聲,他緩緩醒過來,慢條斯理的起身接電話。「杜悠凡。」
每到假日,他是非睡到中午過後才會起床,是誰敢在這個時候吵他!
「杜大少爺,你怎麼還睡那麼晚,你的小養女沒叫你起床嗎?」
「別叫她小養女,她叫水依。」杜悠凡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糾正對方的用詞。
水依才不會叫他起床,都兩年了,她連開口喚他一聲杜大哥都不願意。
唯一讓他感到驕傲的是,每個人見到水依無不稱贊她長得漂亮,長大後肯定是個大美人,讓他很有當父親的成就感。
「悠凡,你該不會是有戀童癖才領養她吧,听說那孩子是個美人胚子……」
「停止你齷齪的思想,我只是把她當成親人!」他才大地十歲,說當她父親太牽強了,但身為她的監護人卻是斬釘截鐵的事實。
「我知道了,你想搞美少女養成計劃!不錯哦,趁現在把自個兒的新娘養大,以後就不用擔心找不到理想的老婆了!」
「水依是發哥的女兒,既然我都答應發哥會好好照顧她,就一定要做到。」杜悠凡沒好氣的正色道,然後掛上話筒,沒有閑聊的心情。
他和發哥是在一場畫展上認識的,彼此雖然相差了十多歲,卻一見如故,不管談什麼話題都默契十足,和親兄弟沒什麼不同。
這兩年來,他一直沒有告訴那孩子,她父親是他間接害死的。
二年半前的那場車禍奪走了她父親的生命,當時他也在那輛車上,但發哥為了保護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把他推出了車外,自己則難逃一劫。
如果當時發哥沒有載他出門,沒有救他,就不會有那場車禍,他也不會死了,說他是間接凶手一點也不為過。
但他內疚得說不出這個事實,只能給那孩子最完善的生活品質,他甚至為了領養她,和父親大鬧革命,堅持把她接來美國,好讓他能一邊念大學,一邊就近照顧她,還怕她不適應搬出杜家,選擇華人最多的社區居住,一住就住了兩年。
可他為她付出那麼多心思,她什麼時候才肯開口說話?杜悠凡不是沒有帶她去看過心理醫師,但每個醫師診療的結果都指出,她受到太大的汀擊,所以將心封鎖著,不願開口。
也難怪她會深受打擊。她父親原是沒沒無名的藝術家,二十出頭就有了她這個女兒,也因為沒有名氣,母親生下她後就離冢出走了,沒有再回來過。
自此她父親自暴自棄,加上她有張和妻子相似的臉蛋,對她總是下意識的嫌惡排斥,把她丟給保母照顧,就算之後的創作愈來愈順利,也沒多花一點心思在她身上。
案親死後,親戚們沒人肯要她,把她丟到孤兒院,直到被他領養為止。
水依她是那麼寂寞,擁有雙親卻沒人肯愛她,所以她的心病了,病得很嚴重。
兩年了,因為她不願開口說話,所以無法到正常學校上課,他只能找家教幫她上課,她也很聰明,是態度冷弓點,連老師都拿她沒辦法。
要不是看過醫生,確定她精神狀況正常,他也會以為她有自閉癥。
不,她挺凶悍的。隔壁有個男生林小勇喜歡她,特地送她花,她竟當著對方的面把花撕個爛碎,嚇得人家大哭,家長還找上門來理論。
扁想到那畫面,杜悠凡就噗哧大笑出聲,邊笑邊踏出了房間。平常他忙著寫程式,沒什麼時間陪她,今天是假日,剛好能帶她出去走走。
才閃過這個念頭,窗外就傳來吵鬧聲,他略感不妙的走到客廳,拉開窗簾,居然看到了水依拿著石子擲人!
杜悠凡急忙沖出屋外阻止,可惜他晚了一步,胖胖的小男生已經哭著跑回家了。「水依,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說完,他真想罵髒話。他忘了她不能說話。
冷水依僅是瞟了他一眼,然後蹲抱起小狽狗,趕緊進了屋里。
「那只狗不是隔壁的……」杜悠凡喃道,模不著頭緒的跟著進去,直到發現小狽腳上的血跡,才恍然大悟的松了口氣。
他知道,這回她並沒有做錯,她只是想保護小狽,才會擲石子趕人的。
「它是林小勇的狗。你不是很討厭林小勇,才會當著他的面把花給撕了,為什麼還要救他的狗?」杜悠凡問著,想突破她的心防,誘她開口說話。
為什麼要救他的狗?她不知道,只知看到皮皮被欺負了,就會想起她自己……
冷水依沒有費神去理會他,專注的替小狽擦著藥,小狽也乖乖地任她擦,偶而舌忝舌忝她的手或臉頰撒嬌著,逗得她不由地輕扯微笑。
「你只是想保護它,對吧。」
一句話教冷水依停下動作,迷惘地望著他。
她從沒想到跟他走後,他們會相處了那麼久。因為孤兒院的人都討厭她,說她是個怪人,她也以為總有一天他會厭煩她、丟棄她的,所以她一直不放心,深怕哪天會從天堂掉人地獄。
沒想到兩年來,不管她怎麼任性、不把他當一回事,他對她始終是那麼溫柔,不曾對她發過脾氣,毫無怨言的幫她吹洗頭發,甚至有次她發燒感染肺炎,他還背著她去就醫,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她好幾天。
自那次起她深深知道,他是這世上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人,她無法再對他的付出視若無睹,她知道開門叫他一聲杜大哥是他最大的期盼,但是……
叮咚──門鈴乍響,杜悠凡與她對峙了幾分鐘,見她不為所動,只好去開門。
門一開,林小勇沖進了屋里,朝冷水依奔去。
「我女乃女乃說,她看到皮皮被我們班上的林大明欺負了,還是你把他那個大壞蛋趕走的。謝謝你救了我家皮皮!」
聞言,冷水依微窘的低下小臉,有些遲疑的把皮皮交到他手中,目送著他把皮皮帶走。生平第一次她竟覺得被小狽舌忝的感覺還不錯……
「水依,你一點都不想把小狽還給人家吧。」
冷水依驚訝的瞪著他,像是想說些什麼卻找不到聲音,只能挫敗的撇開小臉。
「慢慢發音,你一定能說話的。」蹲,杜悠凡捧著她的臉蛋,對著她,不許她再逃避。
她可以嗎?她真的能夠開口說話嗎?
冷水依微喘著,感覺聲音就滾在喉嚨問,只差一點就能月兌口而出。她能不能開口說話並不重要,但她知道他在乎,所以希望能喚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