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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 第22頁

作者︰曉情

泠姬聞言對冬雪一笑,「冬雪,姐姐她剛才已經過去給我把過脈了,她說胎兒已經安穩下來了,我可以下床走動了。」

冬雪不做聲,只端著藥繞過泠姬,走到軒轅簫床頭,蹲了下來,慢慢地喂他喝下了藥汁。

泠姬站在一旁,看到冬雪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里閃過一道寒光。這對主僕,都是那麼讓人討厭,礙人眼。她泠姬如果讓她們好好地留在靖春園就不叫泠姬了。

冬雪才喂軒轅簫喝了沒幾口,又有人來到了浩天樓——軒轅夫人。

軒轅夫人由她的貼身丫環攙扶著,急步走向軒轅簫,泠姬見狀連忙閃開讓路。

「簫兒,你總算醒了。」軒轅夫人見軒轅簫已醒,激動得不禁流下了眼淚。

「夫人,不要太激動,姑娘說了你要小心身體。」冬雪見狀提醒道。

「說得對,說得對,我要好好小心自己的身子,沁梅這些天當是照顧簫兒就夠辛苦的了,不能再給她添亂了。」軒轅夫人點著頭道,語畢,她終于發現泠姬也在房間了,臉色稍稍一暗,「怎麼不好好在床上安胎啊,跑來這干什麼?」

「娘,姐姐說我可以下床了,我擔心相公,又听姐姐說他醒了,便來看他了。」泠姬連忙解釋道。

「現在看過簫兒了,回月影水榭去好生休息吧!別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要是又不小心動了胎氣就麻煩了。」軒轅夫人樣似和藹地道,但暗里卻是不容反駁的命令,「小雲,扶你小姐回去吧,好生照顧著。」

「是,夫人。」小雲領命只好照做。

泠姬暗暗咬牙,但還是笑著向軒轅簫道︰「相公,那泠姬遲些再來看你。娘,泠姬這就回去了。」

第6章(2)

「簫兒啊,你可醒了,你可知道你昏迷的這些天,都擔心死娘了。」軒轅夫人坐在床沿,輕輕地撫著軒轅簫的頭。

軒轅簫趁著冬雪舀藥的空隙,問道︰「娘,剛才听冬雪說你也昏倒了,兒子真是罪過,讓娘擔心了。」

「你不用擔心為娘,沁梅剛剛給我把過脈,已經沒事了。倒是你,好好養傷。」軒轅夫人依然心滿意足地撫著他的頭,可是當觸到那厚厚的布條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又開始掉了,「我的簫兒啊,怎麼就這麼命苦啊,要受這樣的折磨。不過放心,親家老爺已經說了,一定會把那幫山賊全部抓回來的。」

「對了,娘,那些隨從怎麼樣?」軒轅簫想起那天當那賊人的箭要射向他的時候,他只能冒險從馬背上躍下,然後用力抽了馬兒一下,馬兒的狂奔沖散了那擋路的人。在一陣混亂中有個隨從替他擋住了那一箭,大家都把他護在身後,可還是讓賊人窺得了漏洞,他的背挨了一刀。根本無力還擊的他只能賭一場,跳下了山坡。而那些拼死保護他的隨從們,不知他們可有全身而退。

軒轅夫人嘆了口氣,道︰「簫兒,人各有命,他們對我們軒轅家的大恩,我們絕不會待薄他們的家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壯烈犧牲了。

軒轅簫听了不由得黯淡了下去。他早該猜到的了,只是听到的時候還是很難接受。蘇州城郊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凶殘的山賊的?

就在這時,又一個人踉踉蹌蹌地由丫環扶著走進了房間,軒轅夫人扭頭一看,竟是老夫人。她連忙迎上去,扶著老夫人坐到床邊。

「我可憐的簫兒啊,你這是想要了姥姥的命啊!」軒轅老夫人一坐下來便是一陣哭。

「姥姥,孫兒沒事。」軒轅簫連忙安慰道。

「娘,你怎麼也來了,這兩天身子可有好些?」軒轅夫人令丫環倒了杯茶,她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抹了抹眼淚,接過茶,啜了一口,道︰「孫媳婦剛才來看過我,告訴我簫兒醒了,我要過來看,她便給我把了脈,說是可以了我才敢來。我是答應了孫媳婦的,你可別告訴她我又哭了,不然她會不高興的。」軒轅老夫人口中的「孫媳婦」指的便是余沁梅,比起軒轅夫人的猶豫,老夫人對余沁梅倒是一早便認定了,人前人後都直接稱她為「孫媳婦」。

冬雪听完這些女人們的話後,不由感慨,那梅姑娘,讓她回小築休息,她還要靖春園盈春園了繞一圈。

軒轅簫听到她的嘀咕,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便是他認識的余沁梅,不是嗎?

想起那天,軒轅簫還以為自己會沒命的。

在跳下山坡後,幸虧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了一條軟藤。他不敢往上爬,也沒力氣往上爬,只能慢慢地順著軟藤滑下山坡。

到了山坡下的官道時,他雙手已經磨破了皮,背上的血流不斷,神志已經開始有點模糊了。

然而奇跡般地,他的坐騎竟然找到了他,他爬上它的背,听天由命地由它駝著跑。沒想到它竟把他帶回了靖春園。

其實不僅僅是他以為自己會沒命,當時見到他的所有人都以為他活不過來了——包括余沁梅在內。

她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流了這麼多血還能活著的,頭一天晚上,她一直守在他床邊,害怕她一閉眼,他就會斷氣。因為她實在太清楚,他的情況有多危險。

讓她感到欣慰的是,他挺過來了。

在替軒轅簫重新換上新藥又把完脈後,余沁梅起身打算離開。

「梅兒。」軒轅簫連忙叫住她。

她停住腳步,等待他的話。一旁的冬雪識相地退了出去,還順手把門給掩上。

「坐過來我身邊好嗎?」軒轅簫懇求道。

余沁梅很听話地坐到了床邊。

軒轅簫模著想要抓住她的手,余沁梅明白他想干什麼,主動抓住他胡亂模索的手。

軒轅簫心滿意足地笑了,「梅兒,你不生我氣了?」

「我什麼時候生過你氣?」余沁梅理不出個頭緒來。

軒轅簫一听便知道她完全沒有把這半年的冷落放在心里。他輕嘆口氣,告訴自己,她向來是這樣的人,不要介意。

「梅兒,你知道我昏迷前最後見到的是什麼嗎?」軒轅簫又問道。

「知道。」是她最後扶著他的,當然知道他看到了誰啦。

「不是,你不知道。」軒轅簫搖了搖頭,「我看到你為我擔心了,我一直還以為我是做夢了。」

「我是擔心了,你不知道自己當初成了什麼樣子。」她永遠記得那張完全沒有血色的臉,還有她接住他那一刻的震撼。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樣擔心。

死亡不是她經常面對的嗎?

雖然在她手上死的病人並不多,但那些她來不及救的人還是有的,就像楚正瑜的爺爺那樣。

她並不怕病人死去,因為她知道自己盡力了,沒什麼好遺憾的。她也並不怕親人的死去,娘、師父、爹,幾乎都是在她面前死去的。然而第一次,當她看到染滿了他鮮血的雙手,心中有一種恐懼,她怕自己救不活這個人,怕他就這樣死去。

她答應過要嫁他為妻,答應過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嘗試在乎他喜歡他,她嘗試著將他與別人分開對待。但半年前他在山園小築發了次脾氣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小築,她也照樣過得好好的。就算是在靖春園踫到面,即使他不大理會她,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還以為自己依然將他當作一個普通人,這一次的意外卻讓她明白,她早已將他放在心上了。

雖然不知道這種區別與他所希望的在乎與喜歡到底差了多遠,但卻是她第一次有了特別的人。

「為什麼擔心?」軒轅簫很想轉過身來,看看她此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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