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站回余沁梅身邊,用力地磨墨,要把剛才受的氣全發泄出來似的。
「墨濺出來了。」余沁梅提醒她。
「姑娘,你就不氣嗎?她們這樣說你。」冬雪很佩服她還能心平氣和地繼續看診。
就連余沁梅正在看的病人也忍不住說道︰「姑娘,就算我不大知道怎麼回事,但也看得出來,她們是有心要欺姑娘的。」
「陌生人的話,何須在意。」余沁梅將寫好的方子遞給病人,「你過去吧,把方子給櫃里的人抓藥就行了。」
「謝謝姑娘。」病人感激地退了出去。
「下一個。」余沁梅示意冬雪喚道。
反正姑娘向來是病人最大,那個姨太太就讓她等等吧!
等余沁梅閑下來已經是午飯時間了。冬雪這才去叫泠姬兩主僕進來。
「姐姐。」泠姬狀似親熱地叫道。
「姑娘可有什麼事?」余沁梅淡淡地問道。
余沁梅記得上一次來,這位姑娘得的是心病,原來她的心藥居然是軒轅簫。現在嫁入了軒轅家,病應是已好,但她看了看她的神色,還有她走路的步態,似乎還沒好。怕是還有什麼事放不開吧!
「姐姐,叫我妹妹就行了。」泠姬坐到她旁邊,「其實這次來找姐姐一是為了給姐姐請安。雖然我先姐姐入門,但姐姐為妻我為妾,來給姐姐請安是應該的。二是為了謝謝姐姐,謝謝姐姐寬宏大量,容妹妹我入門,讓我的心病得以醫治,姐姐不愧是神醫的徒弟。三是來向姐姐求藥的。」
「求藥?」余沁梅疑惑地看著她,剛才泠姬說的那一堆客套話,她都自動略過了,但說到求藥,她卻記得她說過心病需心藥,為何到她這來求藥?
「這藥不是為妹妹我求我,而是相公。最近相公商行的事很忙,我怕他熬壞了身子,想讓姐姐為他開個方子,好讓妹妹替他補一補。」泠姬解釋道。
「有這樣的事?」軒轅簫最近幾日都照常來山園小築,並未見他有疲憊之態啊。
「是啊,相公這幾天都要在書房忙到半夜,妹妹我真是擔心啊!」泠姬輕嘆口氣。
「好吧,等見著軒轅簫,我就給他把把脈。」余沁梅答應道。
「那方子?」也就是說方子現在不會給她了,泠姬沒想到余沁梅會這樣。
「抱歉,我不懂得為未把過脈的人開方子。」余沁梅自問沒有師父楚天涯那樣的本領,光看那人一眼便可下筆開方。她一向是望聞問切做完了才開藥方的。
「那就麻煩姐姐了。」泠姬也沒多說什麼就起來告辭了,「那我就不打擾姐姐了。」泠姬剛站起來便覺頭暈乎乎的,一下子沒站穩,差點摔了。幸好小雲扶得快,連忙讓她又坐下了。
「你把手給我。」余沁梅對她道。
泠姬把手遞給她,她把了一會兒脈,提筆寫了些字,然後把方子給了楚正瑜,讓他去配藥。
余沁梅吩咐泠姬道︰「這些藥你每個月葵水來之前十天開始吃,每天吃一劑,對你的氣血不足有所幫助。」
泠姬連忙道謝,讓小雲拿了藥便告辭了。
等到泠姬的馬車駛出了山園小築的範圍,小雲才著急地問道︰「小姐,現在如何是好?」
泠姬冷笑一下,「這豈不更好。」
就算余沁梅給軒轅簫的藥是親自放到他手上的,但若她咬死給她的藥材是催情藥物的話,余沁梅也無法說個清楚啊!
當軒轅簫听說泠姬今天來過山園小築的時候,嚇了一跳。
「她來做什麼?」他沉著聲問。
余沁梅看了他一眼,這樣的他讓她覺得陌生。
「她來向我要藥。她說你最近比較忙,怕你忙壞身子,讓我給你開個方子補一補。」余沁梅淡淡地說。
「就這樣?」軒轅簫不太相信,忽然他神色一變,「梅兒,你可別想歪了,我是在書房里忙而已啊!」
「不是在湖上嗎?」余沁梅拿起他的手,將自己左手的三個手指放在他右手的寸關尺位,開始留心他的脈搏。
噫?好像漏了一下!
她抬頭看他,只見他神情窘迫。
「你知道?」他這幾天的確天天都在船上過,有時候他會把船駛近山園小築,卻還是在一定的範圍以外。
「你的笛聲。」脈搏又正常了,剛才那下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然後她換了另一只手。
「這麼遠都听到?」軒轅簫心里很高興,她听到他的呼喚了。
「為什麼還不圓房?」余沁梅放下他的手,問道。
他的脈象和神色都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圓房。泠姬過門也好幾天了,放著這麼個大美女獨守空房,真想不明白。
「你想讓我跟她圓房?」軒轅簫听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讓他遵守承諾,納泠姬為妾就已經夠了,連圓不圓房都要管?他和別的女人做那事會讓她高興不成?
「隨口問問而已,我不相信男人可以禁欲。想那余富仁,明知女人會要了他的命,還不是離不開女人。」余沁梅深知,是男人的正常需要。就連她那終身未娶的師父,心里愛著她娘,可身邊也有不少紅顏知己啊。
「男人不一定可以禁欲,但我軒轅簫只要我想要的,其他不在我眼里。」軒轅簫認真地看著她,「讓她進門,是因為你說過答應過的事要做到,也因為在道義上我的確該負些責任。但這不等于我會要她,我要的人只有你。」
「有區別嗎?不都是女人嗎?」余沁梅不太懂,明明身體上是一樣的結構,為什麼軒轅簫會說不要泠姬只要她呢?
軒轅簫挫敗地看著她,決定不和她討論這個話題了。
「反正你知道我只要你就行了。」草草結束後他連忙轉移話題,嬉笑著問道,「怎麼樣,是不是要吃些什麼長白山人參、天山雪蓮的?我還想活到娶你過門的那天呢。」
「亂來。就算是名貴藥材也不能亂吃的。」余沁梅白了他一眼,「我說過你要再活個五十年也沒關系。」
「那就不用吃藥了。」軒轅簫有點得意的樣子。
「不是,你這幾天都這麼晚才睡,有點肝火,給你些藥下火吧!」余沁梅走到藥櫃前配藥。
「正瑜這小子最近學得怎麼樣?」軒轅簫沒有跟過去,反正藥的事他也不懂什麼,她才是行家,交給她就行了。他便坐了下來,這才發現楚正瑜並沒有在小築里,「他人呢?」
「他和冬雪一起到藥行了。他本不識字,讓他學了百家姓三字經,教了他認藥材,現在已經可以抓藥了。」余沁梅覺得這個孩子當真用功,有時候她睡下了,還見他房間的燈還亮著。
「怎麼樣,我替你收了個高徒,怎麼謝我?」軒轅簫一副討賞的樣子。
余沁梅搖了搖頭,「他很努力,但還沒那慧根。」
「喔,那要不要換一個?」軒轅簫建議道。
「不用了,我答應好好教他的。」余沁梅拒絕了。
又是答應了,軒轅簫苦笑著。她答應過的事,一向不改變,因為她答應了。
泠姬推門走進了軒轅簫的房,軒轅簫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自己的事了。
泠姬見他冷淡的反應也面不改色,依然嬌笑著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道︰「相公,姐姐開的藥我已經叫小雲煎好了,這就拿過來給,你就趁熱喝了吧!」
罷回到靖春園,泠姬便站在門口等著他。她知道余沁梅會給他藥,于是便特意等著讓小雲拿去煎了。
軒轅簫知道她是在討好他,只是現在他的心里只有余沁梅,對于泠姬,雖然納了她,卻也只能對不起她了。而她的刻意討好,他實在不忍多說什麼,默默地接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