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場依然辛苦又無趣。」
「但是這種生活已經不再吸引我了呀,我想回到有你的牧場。」
「我但願你是真心的。」豹子有些擔憂,卻只能嘆息著,將她抱得更緊,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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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起來呀?」
「再睡一下。」他很甜蜜地賴床,床上有她殘存的香氣和溫度,令他留戀。如果她也一起躺著就更好了。
「你已經睡很久了。」敢情他會冬眠?
「太累了。」他口齒不清地嘟噥。
「為什麼累?」
「要滿足我老婆,要證明自己很強。」
「你老婆這麼貪心啊?」
「沒錯……」
他的頭立刻被敲了兩下。
「好痛……」但他還是裝死。
「你立刻給我起床!」
「起不來。」
她很不想再揍他,可是也不想看見他賴床。早餐會冷掉,而且答錄機已經被大衛的留言給灌爆了,再不出面解釋,恐怕大衛會氣得心髒病發。
「老公,你起床,我就跟你甜蜜蜜。」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我起床了!」他翻身起床,速度快得不像真的。
他撲倒她,就要拉開她的衣服。
「等一下,你先跟我玩摔跤。」
「好。」他說,輕輕壓住她的手,很快地記數到十。「你輸了,給我獎品。」
「我贏了才要——」
「投降,投降!」他立刻向小狽一樣四腳朝天,令她不戰而屈他之兵。
「其實我很想要有一天不打你。」
「可是你剛才已經打了我兩下頭了喔。」
「所以很想不要再增加次數。」
「可是、可是你自己說要跟我甜蜜蜜的。」
「你哪一只耳朵听到?」
「這一只!」他指右耳。
她將他的右耳拉起來。
「痛、痛,老婆,我痛!」
「知道痛還不趕快給我滾下床!」她大聲說。「知不知道你浪費我多少寶貴的光陰跟青春歲月?狗仔隊已經可以把我們的故事由報導寫成小說了!」
「你不要生氣,我起來就是嘛!」他乖乖地起床、穿褲子,走進浴室,月兌褲子、盥洗,再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玉蟾說,下床一定要先穿褲子,即使他只是走到房間附屬的浴室洗澡也要穿,當然上廁所也是,玉蟾怎麼說他就怎麼做,連想偷懶省略其中一個步驟也不敢。
「老婆,早安。」他走到廚房,親她一下。
「肚子餓不餓?」她笑眯眯的。他乖、他听話,她就高興。
「餓。」他點點頭。玉蟾說沒有她允許,他就不能先吃東西,他只好坐在椅子上,等她配給。
一只豹子淪落到像被飼養的家犬,應該有夠淒慘落魄了,可怕的是,那只豹子竟然還樂在其中,不知其可。
「要給我多一點。」所幸,他還有要求的權利。中國古時候有一個老人說︰食色,性也。這句話就是專門用來形容像豹子這種只有生物本能的人。
他的早餐通常都吃面包、煎蛋跟香腸,但是在他日夜操勞以後,就要增加三倍的食量,還要補充水果跟礦物質。
「你不要吃太快。」真怕他噎到。
「我喜歡你煮飯給我吃。」
「你還喜歡吃什麼?」
「你煮的我都喜歡。」他說。「你自己要多吃一點,不可以光喝果汁。」
「我大部分的時候都不吃早餐。」她平日睡得晚,午餐跟早餐一起吃。
「不吃早餐頭腦會不清醒,也不健康。」他叉了一塊牆根給她。「你吃剩的再給我,我喜歡吃你的口水。」
「你是不是記恨我不吃你的漢堡?」
「怎麼會?」他看她咬一口培根,心里恨不得自己也變成牆根。為了阻止自己的綺想,于是趕快又叉了一口煎蛋給她,然後又想變成煎蛋。
「要是我變胖了,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喜歡。」
「變成小肥豬也喜歡?」
「喜歡,喜歡。」他很迅速地將食物撥到她的盤子里。「養胖一點,好生小豹子。」
「我、我才不要生。」
「為什麼?」
「生小孩痛死了,為什麼你不生?」
「我可以的話!不行的話,還是要你生啊。」
「生孩子很重要嗎?」
「有沒有听過一種生物叫蜉蝣?它朝生暮死,沒有胃袋,不吃任何東西,在短暫的生命中交配產卵,繁衍後代,然後死去,這是生物最重要的本能。」
「我萬一不能生小孩呢?」
「我沒有想過耶,總覺得我會有小孩。」他看著她縴細的身材,這樣的女人叫她生孩子,或許會是一種傷害。「如果不能生那就不要生好了。」他有一點為難地說。
他大半的歲月都是憑本能在過生活,想要繁衍後代也是本能的一種,他從前沒有找到伴侶,不曾細想過,一直以為動物只要交配就可以生孩子不是嗎?
「我如果不能生,你一定會很失望,如果是那樣,你可以去找別的女人生。」在北極有一種狐狸,趁著夏天融雪之前,離開家鄉,越過結冰的海水,經過長途跋涉,就為了要去繁衍後代;佔領母獅群的公獅子為了留下自己的種,會將別的公獅留下的小獅子殺掉!像豹子這樣接近野獸的男人,哪有可能不要小孩子?
「我不要,不是你的小孩我就不要,不是你我也不要別的女人。」
「如果我比你早死呢?」
「我會活著哀悼失去你的哀傷,然後一輩子孤獨一個人。」他不會自殺,就像曠野中失去伴侶的孤鷹和血狼,只能頻頻回首,獨自盤旋徘徊著終此一生。
「傻豹子。」她抱住他。「我但願比你多活一天,死去的人沒有活著痛苦,活著卻失去所愛的人,是最痛苦跟殘酷的折磨。」
「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你瘦得令我好心疼。」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你。」
「我不會做令你擔心的事。」他說。「寶貝,讓我買下牧場,我要永遠照顧你!」
「我的牧場就是你的牧場,為什麼要分彼此?」
「我……」他猶豫了一下。「我要靠自己的力量養活你。」
「你怕人家說你是小白臉、吃軟飯、給女人養?」
「我有能力養你。」他只是這樣說。
「豹子!」她叫。「你有哪一點像小白臉啊?」
「你嫌我不夠英俊?」手帕呢?誰有手帕給他咬?
「你是不夠英俊啊,眼楮小又單,嘴巴太闊,下巴太方,頭發簡直跟稻草沒有兩樣,真要說,稻草還比較整齊。」
「是嗎?」有這麼慘?他還以為自己起碼夠格當個性格小生呀!
「給你穿上名牌也無法變得優雅,沒有氣質也就算了,也沒讀過幾本書好好琢磨你大腦的內在美,這些也不打緊,最可怕的是你貪吃又!」
「哪泥?」咬著手帕的他已經泫然欲泣了,日語、台語都出籠了。「麥擱貢啦!你貢我心傷悲啊!」
他是一個貪吃、胸無點墨、腦袋裝屎,長得獐頭鼠目的可憐蟲!有女人肯要他就偷笑了,還在計較什麼?
她抬起他的臉,用手帕擦去他羞恥的淚水。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干淚,不要問為什麼——這是王頂天此刻心中響起的情境配樂,曲名是「水手」,作者是鄭智化。
「沒有人會誤會你是小白臉的。」
這針,刺痛了他脆弱的豹男心,他哪里不像小白臉?阿望說,穿上亞曼尼的他,連日本銀座最紅的牛郎也比不上她呀!
「所以,豹子,把支票拿去……寄去還給李娃兒,我們不需要她的錢,嗯?」
他呆呆地接過支票。其實他只要仔細一琢磨,就會發覺,事實的真相遠比藍玉蟾所告訴他的話要明朗一百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