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天昊知道,趙玉又貶又譏,無非是要他親手把人交出來,只可惜桑梓是他的心月復,又是遼國的一員大將,對他更是忠心耿耿,要想他這個主子出賣他,除非日出西山。
「身為主子,如果連自宅都管不好,也別提調兵遺將了,太子這麼問,豈非質疑天昊的能力?」
一句話便將趙玉堵了回去,教他啞口無言。
「既然你無意幫我,我也不能勉強,但讓我見見昔日嫁來的妹子,總不過分吧?」趙玉忽然這麼道。
鮑事不行換談私事,耶律天昊再不識趣,也不能拒絕他見若兒。當日他可是親手將若兒交付給他,可不同于那些以賞賜為名而送進質侯府的女人。
耶律天昊的俊容僵了一下,握住椅把的指節也用力得泛白。「她很好,跟其他人一起住在恨天居里。」
「恨天居?那不是你專供愛妾住的地方?你將本太子所認的妹子送進那里,豈不是侮辱本太子?」
趙玉臉一沉,原本跪在地上的數十名兵士立即拔刀與耶律天昊相向,緊張的情況一觸即發。
明白趙玉是想藉此生事,耶律天昊的臉色也一樣難看。「天昊絕對沒有侮辱殿下的意思,只是若兒還未正名,所以暫時屈就在恨天居里。」
「怎麼說還未正名?我在若兒進府的次日便派人送嫁妝過來,不就挑明了她的身分與其他女人不同嗎?天昊,你此舉太過分了,我要你立即給若兒一個公道,與她正式完婚。」
「辦不到。」耶律天昊冷冷地拒絕,因為他知道這是趙玉意欲逼他承認自己對若兒的感情。
「好,不辦也行,我立即命人將她帶走。若是父皇同意,我願娶她做太子妃。」
「什麼?」耶律天昊倏地瞪大眼。
兩人怒目而視,劍拔弩張的對峙著。
「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內你若是不娶若兒,就交出那名負傷的毛賊,否則我便稟明父皇,抄了質侯府,到時宋遼二國是否仍能維持和平,就看你的決定了。」
他話已挑明,人情也做盡,耶律天昊要是真的聰明,就應該知道如何做。
接著趙玉手一揚,帶著所有人離開。
耶律天昊依然端坐在太師椅上,神情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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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剛回到太子府,就听到房外樹葉搖動的聲音,于是他把剛月兌到一半的外衫又穿了回去,將門呀的一聲拉開。
「說吧,有什麼事情?」
「稟殿下,您交代屬下查的事,屬下已經查清楚了。耶律天昊確實每夜進出質侯府,但不是到別的地方去,而是掩人耳目的在外頭一晃,便伺機進入恨天居內。而據潛伏在恨天居里的眼線回報,耶律天昊是到李若兒的房中與其相會。」
「原來如此。」趙玉一听,臉上疲憊的神情一掃而空。「呵,我還以為他無心無情,原來他用情比誰都深。這家伙還真能裝,真能忍,連我都差點被他瞞過去。」
事情過了這麼久還沒有消息,他以為是自己估計錯了,又白白浪費了一個女人,沒想道終于踫著耶律天昊的痛處。
「另外,李若兒的父母前天夜里被附近山上的盜賊殺了,為的是太子殿下贈予的那百兩黃金。」
趙玉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依然笑著。「我早猜到會如此,把這消息傳到李若兒的耳里,我要看看耶律天昊能為她破例到何種程度。」
「是。」接著,樹葉一陣搖動,又倏地停止,屋外再度恢復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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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走後,耶律天昊便回到問天居。
他房內建有一座秘室,重傷的桑梓就藏在那里。
雖然趙玉迅速被他打發回去,不過這樣的情況已令他心驚,為何自己的行動會頻頻泄漏?莫非趙玉的眼線已經深入質侯府內?
若真如此,他行事必須更加謹慎,並得盡快揪出此人才行。
桑梓待喬木替他上完藥,就急得從床上爬起來,道︰「少主,大王說半個月後檎木將軍會帶大軍在邊境接應,要我們無論如何必須排除萬難,依時趕到,否則四十萬大軍一發,我們的處境將很危險。」
「四十萬大軍?兩國要開戰了嗎?是誰領兵?」耶律天昊並不樂見兩國交戰,因為到時生靈涂炭,受苦的是百姓。
「是大皇子。他當日中了宋國奸細的毒,並沒有立即身亡,只是將計就計的隱居到另一處,暗中訓練兵馬,以期進軍中原。如今時機成熟,也到了我們該離開的時候。」
離開嗎?這是他多少年來午夜夢回時的夢想,可是,真到了這一刻,他竟然有種依依難舍之感。
是因為若兒嗎?
此去邊境,途中不知將經歷多少凶險,他該帶著她嗎?
耶律天昊默然無言的望向天際,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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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天昊原本決心不再見若兒,不想連累她,如今在桑梓和喬木的勸說下,再度來到恨天居。
為了能夠順利逃走,離開末境到邊關與遼軍會合,他不得不答應趙玉的要求,迎娶若兒。
然而當他走入恨天居,卻沒有看見任何人,直來到若兒住的住處外,才看到一群女人擠在她的房門口。
「小姐,妳振作一點,人死不能復生,妳要節哀順變啊!」
是如梅的哭聲,難道若兒出事了嗎?
耶律天昊一個箭步上前,迅速的推開擋在門外的眾女,進入房中。
如梅正抱著昏倒在地上的若兒哭喊著,不住搖晃著她,意圖將她喚醒。
「發生什麼事了?」他大吼一聲,伸手搶過如梅手中的若兒,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都怪這里的下人們多嘴,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消息,說小姐的爹娘被盜賊殺死了。小姐悲傷過度,哭昏了好幾次,還不許我們派人通知侯爺。」
「花農夫婦死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若兒一向與爹娘相依為命,如今兩老驟逝,這樣的打擊教她如何承受得了?
他一面將若兒抱到床上,一面吩咐站在門外的喬木去請大夫過來。
「若兒,妳醒醒。」
他輕拍她的臉頰,又按了按她的人中,才讓她蘇醒過來。
「我要去找我爹娘……」若兒一醒來,又悲傷的哭喊著,拚了命的下床要朝門外跑去。
「若兒,妳听我說,人已經死了,妳再哀傷也于事無補,現在最要緊的是照顧好妳自己的身子,不要讓死去的父母擔心,知道嗎?」耶律天昊立刻抱住她,任由她掙扎的雙手在他身上槌打。
他能體會她的哀傷和悲痛,因為父母是她在世上僅有的家人,忽然間離她而去,她必定難以接受。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我爹娘……」她哭得聲嘶力歇,再度軟倒在他身上。
「若兒……若兒……」耶律天昊心疼的喚著,無比憐惜的將她摟在懷里。
他不放開她了,再也不放開。
他會陪著她悲傷,陪著她難過,直到她心中的傷口愈合,不再感到傷痛。
避他什麼國家大事,管他生靈涂炭,他只要若兒,只要她快樂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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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侯府內張燈結彩,質侯府外幾里的街道鋪上了大紅軟毯,自太子府送出的大批嫁妝,在鑼鼓聲及十二名童男童女所散放的花辦下,形成一列長長的隊伍,在夾道百姓們的注視中,緩緩送進質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