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飄飄笑著輕拍她的手,「毋需難過,我瞧士鷹對妳也挺有意思,說不定我們會在洛陽見面,到時不只是姊妹,說不定還是妯娌呢!」
此趟來京城,除了得到一段感情,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外,最大的收獲就是得到倪露兒這個妹妹,她嬌俏可愛,人見人愛。
「討厭,飄飄姊取笑人家。露兒才不嫁小壞蛋!」倪露兒粉頰一紅,也不再為即將到來的離別感傷。
兩人穿過大片的密林,朝彩麟樓的方向走去。此時是晚餐時間,田飄飄邀倪露兒一起回彩麟樓吃飯,順便為她正式引見齊士麟。
每次她來,總是偷偷模模的,雖然暗地里瞧過齊士麟幾次,卻沒有正式見過面。
倪露兒跟田飄飄談得正高興,早把齊士鷹的交代拋到腦後,頭一點就跟著人家走了,也不想想齊士鷹在鷹揚居等不到她回去,會是怎樣震怒的神情。
兩姊妹在房里喝著茶邊聊邊等,等得端上來的菜都變涼了,還是不見齊士麟到來。
「難道大廳的客人還沒有全部散去,所以齊大哥無法分身?」倪露兒張著圓亮的大眼楮,納悶的詢問。
自從听到田飄飄有意跟齊士麟成親之後,早就自動把他從大壞蛋升級為齊大哥了。
田飄飄也是滿腦子疑問,忍耐不住開口詢問站在門外的侍女,「如玉,大廳的客人還在嗎?」
一直站在門外,不敢打擾的如玉聞言走進來,在她面前一福道︰「回小姐的話,幾天前大少爺就讓管家備馬車,將賓客一一送走了,大廳里沒留下半個客人,只除了……」
「還有誰?」
「水雲居的湘雲娘姑娘還住在西廂的客房里,大少爺正在照顧。」
一把火頓時往上竄升,她在房里等他那麼久,結果他在另一個女人那里,而且還是他保證絕對不會有糾葛的女人。
柳眉一豎,田飄飄站起身,往外走去。
「飄飄姊,妳要上哪去了」倪露兒怕她出事,連忙跟上。
「我去找齊士麟問個清楚。」順便看看那個叫湘雲娘的女子,到底怎生模樣。
前日雖然見過,但只是匆匆一瞥,況且她那時雙眸緊閉,窩在齊士麟的懷里,看不清楚容貌,現在去正好看個仔細。
離開彩麟樓,經過百花坪,穿過將內外分隔的小湖,就是前院的東西廂房了。
東廂房的燭火已滅,西廂的燈火卻是一片通明,廊上還有奴僕丫鬟端著東西穿梭其間,看來才剛剛經過一場忙碌。
是里面發生大事了嗎?
田飄飄納悶的和倪露兒對看一眼,避開路過的丫鬟,疑惑的走過去。
「我以為公子已經忘了奴家。」一個淒楚女音傳來。
「我確實不記得妳了。」齊士麟的聲音更冷,由遠而近,似乎走到門邊。
田飄飄和倪露兒踏出的步伐及時縮了回來,心虛的互看一眼,同時噤聲,躲在一旁。
「當初只是一時的逢場作戲。」齊士麟的聲音再次響起,越顯冷漠。
「一時的逢場作戲,卻為雲娘留下不少甜蜜時光,那段記憶雲娘不敢忘記,也舍不得忘記。」湘雲娘也走了過去,柔情似水的偎入他的懷里。
相信終有一天,他的心會回到她身上。
「我以為妳會被鎮國侯贖身。」他冷然道,雙臂一推,將她推離,同時退後幾步。「記得我離開時,鎮國侯趙孟棠對妳傾心得很,日日守候在水雲居內,就是為了見妳一面。」
湘雲娘聞言蹙起黛眉,撫著心痛無比的胸口喊道︰「公子以為雲娘除了你之外,會對別的男人動心嗎?別說鎮國侯年過四十,已經死了兩名夫人,就算他是天子皇帝,不是你,雲娘也不嫁。」因為太過激動,心疼得她額冒冷汗,臉色蒼白似雪。
她十四歲入青樓,可是一向潔身自愛啊!從沒被別的男人踫過,直到齊士麟出現,頂著彪炳戰功的光環,與秦穆懷一齊到水雲居慶賀。初見面就如同天神般的擄獲她的芳心,當夜她獻身于他,兩人在水雲居里恩愛纏綿了近一個月,本以為這是上天的賜與,終于覓得良緣,誰知他突然不告而別,一去近一年,直到最近才回來。
一回來便恍若換個人,不找她、不見她,若不是她利用齊府宴客的機會,求秦穆懷讓她進來,他是否一輩子都不要看到自己了呢?
這般的絕情絕義,狠心至此,只是因為一個他尋了多年的女人,還是自己做錯了事?
害了一年的相思,得到的是這樣的回報。
怨啊!恨啊!
齊士麟無言離去後,湘雲娘哭倒在被褥上,傷心欲絕,不能自己。
等齊士麟走遠後,才悄悄走進來的田飄飄跟倪露兒看到床上的人兒哭得這麼淒慘,原本吃味的心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她們不好意思打擾,只是靜靜的在門邊站著。
湘雲娘哭了許久,才慢慢止住淚,哽咽的抬起頭,就見房里多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姑娘。
其中一位身穿粉綠衣裙的少女,顯然就是那天在琉璃亭見到的姑娘,她就是齊士麟的心上人嗎?是害她至此的情敵?
湘雲娘拭干淚水站起來,走過去仔細端詳這名少女的長相,只見她有一對柳葉眉,慧黠的雙眼,高挺小巧的鼻子,不點而朱的唇瓣,這是一個美麗至極的少女。
清靈出塵遠不是她這個殘花敗柳的風塵女子可以比擬。
難怪齊士麟會喜歡她,也許她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吧?
「姑娘來此何事?是來看雲娘的笑話嗎?」剛剛的話她听見了多少?「別以為現在公子喜歡的是妳,有朝一日雲娘就是姑娘的借鏡,因為他心中有的始終是別人。」
不管她是不是齊士麟所要找的人,自己都沒這個胸懷去成全他們。
「他心中另有其人?!誰?」田飄飄情急的問。
湘雲娘苦澀地一笑,緩緩搖頭,憂傷的睨向漆黑的夜空。「連我也不知道,只听他親口提起過,那是一位他尋了幾年,又愛慕許久的姑娘。妳不覺得我們眉宇間似乎有幾分相似嗎?」
湘雲娘不說,田飄飄倒也沒發現,現在听她如此一提,仔細看了一下,兩人真的有幾分相似。
連倪露兒都站到中間,來回的瞧著兩人。「飄飄姊,是真的耶!妳們有些相像。」
「是嗎?那又怎樣?」田飄飄不解的挑起秀眉。
湘雲娘笑得更淒楚,目光回到田飄飄的身上,浮起一道憐憫。「那妳就會遭遇到跟我一樣的命運,因為我們兩個都有幾分像『那個人』;說得更白一點,我們都是『那個女人』的替代品。」
一道響雷在田飄飄的心中炸了開來,令她無法承受的搖晃一下,過度震驚的扶住桌子。
「一個替代品?!」
倪露兒出來一天了,人才剛離開西廂房,就被齊士鷹逮了回去。
田飄飄踏著沉重的步伐,獨自慢慢走回彩麟樓。一進門就見到齊士麟一臉不豫,雙臂交抱的站在屋內。
「這麼晚了,妳去哪?」他質問。
見她太晚還沒有回來,正憂心如焚的想出去找她,沒想到還沒走出房間,就見她姍姍走回,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
「我去哪,你沒資格問。」她口氣冷淡的說,故意忽略他的火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的越過他身邊,朝屋內走去。
是他不守信約在前,現在有什麼資格質問自己?
「我沒資格?」這句話真正惹惱了齊士麟,一雙劍眉揚得老高,拽住她的手,陰鷙的問︰「妳是我的娘子,我是妳的相公,這世上我若沒有資格間,誰還有資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