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勞累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多見他一面,希冀他記起往日的情愛嗎?
可是結果呢?
還是換不回他一絲絲的溫柔對待。
本就虛弱的身子微微一搖,竟然無力的倒下。
離她最近的齊士麟本能的接住,將她抱起來,吩咐站在門口的管家道︰「快準備一間客房,請大夫過來。」
丟下一室訝異的賓客和秦穆懷,齊士麟抱著湘雲娘走出大廳時正巧遇到前來尋他的田飄飄。
她先是高興見到他,然後看到他懷里抱著另一個不認識的美麗女子時,漾在臉上的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問。
「我還有事,等一下再跟妳說。」齊士麟沒空與她解釋什麼,只淡淡的丟下一句,即抱著湘雲娘離去。
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撇在長廊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男一女兩個狐狸精還不夠,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女人……
齊士麟究竟有多少風流帳,喜歡多少怪人啊?
她的頭好暈、好痛,撫著額蹣跚的往回走,一連串的疑問排山倒海而來。
躺在他懷里的女人又是誰?跟齊士麟是什麼關系?
他又為何如此緊張她?
「士麟,怎麼樣?她不會有事吧?」秦穆懷在客房小廳內不停的走動。
大夫正在里面為湘雲娘診脈,但兩人都知道,湘雲娘一向體弱多病,稍一受風寒,即十天半個月臥床不起。
此次要不是為了見齊士麟,她不會輕易冒險出門,更不會連日在眾人面前獻唱。
這一切只為了一個「情」字。
「一切等大夫看過之後再說。」但這番努力看在齊士麟的限里,只是多此一舉,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焦急跟關心,淡然坐在小廳內喝茶。
「或許我當初不該答應她的請求,逼你讓她到府上獻唱。」秦穆懷自責不已,在桌前坐下來,也倒了一杯茶灌下。
「你該知道她的烈性子,即使你不托我,她也會來。」
湘雲娘就是這般死性子,外表冷艷如霜,一旦動起情來,卻是誰也想象不到的痴。
他就是看出這一點,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她,不再相見。
秦穆懷又何嘗不知好友的心思,奈何從第一次見到湘雲娘開始,他就被她荏弱的外表、堅毅的精神所吸引,明明是個命運乖舛的女子,卻身處青樓潔身自愛,不攀權附貴,不慕榮華,只是默默的與命運抗衡,是這份堅忍不拔的毅力吸引了他的目光,自願擔負起好友遺棄的責任,代為守護照顧。
遺憾的是,她總是透過他看著遠方,思念著某人,一年來眼神從未真正停留在他身上過。
雖有怨,亦甘之如飴。
經過仔細診脈之後,大夫提著藥箱出來。
秦穆懷一躍而起,立刻詢問︰「雲娘情況如何?是否無恙?」
「秦王爺不必擔心,湘姑娘的心悸病是痼疾,只因近日勞累,又未加妥善調養,才會一時寒氣入侵,舊病按發,只要服幾帖藥就行了。」大夫將一張開好的藥單交給他。
「難道沒有根治之法?」雖是陳年舊疾,但見佳人屢次因此受苦,實在于心不忍。
「方法是有,只是藥引難求。」大夫實說。
「是何藥引?哪怕是千金之價,秦某也一定找到。」只要有一絲希望能解除佳人的痛苦,他秦穆懷就一定要求到。
「以王爺的權勢,要求此藥或許不難,只消命令匈奴王進貢黑山嶺上的誅心果就可以。」
「誅心果?好不吉利的名字。」秦穆懷眉宇一蹙。
大夫哈哈大笑地解釋︰「名叫誅心果但不是真的誅心,而是取其重生之意。誅心草是一種生長在極寒之巔的毒草,其果卻有陽補的功效,因為栽植不易,七年方成一果,所以非常珍貴。一般百姓人家是見不到的,只有皇室王族才有。王爺若想要,就奏請皇上派人向匈奴王討即可,不難拿到。」
這話說得簡單,卻不知道秦穆懷為了婚事,與皇上暗中較勁的難處。
若是讓皇帝知道他喜歡一個青樓女子,別說是求藥了,連夜派人抄了水雲居都說不定,哪有可能會答應!所以秦穆懷是提都不敢提。
「謝謝大夫。」苦笑的將大夫送至房外,一回頭就見齊士麟笑著依在門邊。
「是不是想向皇帝上疏啊?我可以代筆。」
「別取笑我了,反正雲娘的病也不急在一時半刻,我會另外找法子。」秦穆懷揮揮手,一抬頭就見一道羸弱的身影站在內房與小廳之間。
他急忙走過去扶她。
「不勞王爺費心,小女子想單獨和齊少爺說兩句話,可以嗎?」湘雲娘神情幽怨的望著齊士麟。
秦穆懷悵然的看湘雲娘和齊士麟一眼後,無言退出。
厚重的雕花木門關上,客房內只剩下齊士麟跟湘雲娘。
「姑娘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他移動長腿,走到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讓夜風吹進來,沖淡房內凝滯的氣氛。
「我問你,為何要如此折磨我?雲娘若是做錯事,你盡可以罵我、責備我,千萬不可以遺棄我。」一字一步,她含淚泣訴他的狠心無情。
她從不明白,為何一個月的纏綿恩愛,換來的是狠心對待?難道就為了他說過,想找的一個多年未見的少女嗎?
齊士麟沒有移動身體,任憑她哭倒在他懷里。
「我早告訴過姑娘,與妳相交只不過是因為……」他的聲音冷如冰。
「因為我有幾分像她。」湘雲娘哭喊著退開他的懷抱,一個絕情的男人可真懂得怎麼傷人啊!
為了這句話,她慶幸過,也怨過,卻從來沒有此刻听來的撕心裂肺,就因為她對他的情不再是單單的好感和思念而已,而是深深的愛呀!
「就算只是一個替身也罷,雲娘甘願留在公子身邊,只求公子憐憫,答應雲娘好嗎?」放下高傲的尊嚴,她卑微的懇求。
「妳毋需作踐自己,妳就是妳,不用當任何人的替身。」言盡于此,多說無益,齊士麟略微頷首,轉身離去。
「你不要雲娘,是因為已經找到她了嗎?」見到他開門欲走,湘雲娘沖動的問出口。
背對她,齊士麟點頭,並且勸道︰「與其將感情浪費在不可能回應的齊某身上,姑娘不如珍惜現在所擁有的良緣,好好把握。」話畢,毫不戀棧的離去。
「士麟……士麟……」湘雲娘悲愴的追出門外,卻只見他昂藏的身影如飛鴻般的消失在遠處。
連一刻都不願多停留嗎?
含悲帶怨的珠淚奔流而下,她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她在氣什麼?
獨坐在琉璃亭內,無視周遭的美景,腦海里浮現的是齊士麟懷抱著一個女人的那一幕,心緒為之波動、翻沸。
絕世美顏早氣成一片鐵青。
除了秦王爺、嫣紅及那個女子外,他究竟還隱瞞了多少風流事沒告訴自己?
到底還欺騙她多少事情沒巍?
一想到他這些天沒有來探望自己,就是跟那幾個人在一塊,心里那塊沉甸甸的石頭就加重一些,壓得她蹙起秀眉,難過得將臉埋在抱起的雙膝中。
「他是個大騙子,綁架良家婦女的大壞蛋,登徒子。」她越想越氣憤,咬緊下唇,把粉唇都咬腫了。
「是嗎?早知道妳這麼討厭我,就不應該一大早跑到東大門,為妳買桂花糖。」
低沉的男音從背後傳來,嚇了田飄飄一跳,一回頭就見後面石凳上坐著一個人,背對背的與她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