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讓她放心的松了手,依依不舍的隨敖福回去。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大將軍竟然也學會對女人溫柔了。」齊士麟嘖嘖稱奇地嘲弄道,不請自來的坐在敖福剛剛離去的椅子上,吩咐小二換上一副新的杯筷。
「你倒是好興致,怎麼突然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里?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期而遇,順便把人帶過來的吧?」敖天白他一眼,也在位上坐下。
這小子愛看好戲、愛湊熱鬧,哪里有戲看,他就直往哪兒走。
「也不能說是湊巧,應該說是順路才對,兄弟我天生就有一個靈敏的好鼻子,才回到家,就嗅到你敖府的喜事,所以想上門去恭個喜、討杯酒喝;沒想到才走了一半,就遇見嫂夫人滿街的找相公;因此就做做好事,順道把她帶過來了。不過你不用謝我,舉手之勞而已。」笑得好不得意。
「多此一舉。」敖天淡淡的說了一句,專注的瞧著萬芳樓門口。
「怎麼?才回來就心動了?要不要兄弟我陪你到里面去樂一樂?」齊士麟發現他心不在焉地听自己說話,于是循著他的視線,伸長脖子往下一看,才發現引起他注意的目標是萬芳樓。
那是他們還未出征前常去的地方,再去走走玩玩也不為過啦,只是他現在娶了親,有了娘子,才回來沒幾天就上那種地方,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咦?他干嘛那麼好心,為那笨笨的小娘子抱不平呀?太有正義感了吧!嗯,連自己都亂感動一把的。
「你在胡扯些什麼?」敖天不耐煩地瞅他一眼。「我在這里是要盯著兩個人。」
「誰呀?」
「敖玉柱跟敖玉樹兩兄弟。」
「原來是他們。」齊士麟撫了撫下巴,一副了解的表情,「你盯著這兩個人干什麼?」問出來的話卻是半點都不明白。
「因為他們趁我不在時,私吞了我家的財產。」于是將父親臨終所托非人,財產遭人侵佔,以致家門沒落的事情,都跟齊士麟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可是最近幾個晚上,我徹夜查了家里的房產地契跟帳簿的結果,發現我爹僅僅只是將鋪子的生意委托給他們打理而已,並沒有將房產地契交給他們,因此要討回這些東西並不難。」
「那還等什麼?直接上門討回就行了。」齊士麟听得義憤填膺,也是一肚子的不平。「我早看出這兩個兄弟是膽小表、專施小計的小人。當年我們大家伙要一起去從軍的時候,他們卻借故推托不去,原來是打你家財產的主意。希望你死了之後,可以竊奪你家的財產。因為敖家到你這一輩,只剩你跟他們了,你一死,敖世伯又年邁,財產除了由他們繼承之外,別無旁人。」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爹會以冥婚的方式娶荊兒進門,還領養了敖雲。」敖天輕輕的嘆一口氣,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正所謂天意難測,任憑人再怎麼計算,終究抵不過天的一筆。
也由此可知,敖氏兄弟一定很不甘心,對荊兒母子必是百般刁難。
可是她卻一句也沒提,一句也沒抱怨過。
「原來如此,她一定是知道你要來找敖家兩兄弟,怕那兩人對你不利,才會急著在街上到處找人,連受了傷都還不肯放棄,固執的要來。」齊士麟恍然大悟的說。
「怎麼,她受傷了嗎?」
「難道你沒看見?」這小子是瞎了眼不成?還是太專心的找仇人了?不然豈會連她跛了都沒看見。
「我沒有注意。」敖天實話實說。
「沒注意?」這是當人家相公應該講的話嗎?齊士麟暗暗替紫荊兒抱屈。「說真的,當我听到你已經成親的消息時,還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你人跟我們一起在前線,可是卻已經成親三年。而且連孩子都有了,真是好本事,該向你說聲恭喜……恭喜……」又是抱拳又是揶揄的哈哈大笑,引起旁桌不少人注意。
敖天冷厲的瞥他一眼,警告他閉嘴,「別說你驚訝,連我都感到意外。不過這不是正合你愛看熱鬧的個性嗎?」
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成為他笑話的一天。
「喂,別這樣說。你那娘子長得雖然不怎麼樣,稱不上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但也清清秀秀的,很有意思。我對她的第一個感覺不錯。」
他的胃口是挺刁的,但娶妻除了美貌之外,也要夠有趣,那相處起來才不會無聊,不是嗎?
像那樣單純又憨憨的傻姑娘就挺好玩的,一定很好捉弄。
齊士麟想起紫荊兒在大街上,為了搶回錢袋而拉著繩子,被人拖著的狼狽相,就忍不住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看來我的婚姻讓你得到不少笑果。」敖天冷冰冰的一笑,眼神殺氣騰騰的射來。
「不是一般的笑果,而是大大的笑話。」齊士麟卻不怕死的繼續笑著,還活靈活現的把在大街上發生的事情向他講了一遍。「你說這天底下哪有這麼有趣的事情?真是笑死人了,一個女人竟然把錢袋看得比生命還重要。」
敖天靜靜的听著,眼神更冷厲了。「你說的是真的嗎?」
「騙你干什麼?是我親眼所見。我猜想她那錢袋里一定裝了不少錢。」
可是敖天卻低忖的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敖府沒有錢了,而紫荊兒身上也應該沒有錢。
那她身上那些銀兩是打哪兒來的?
錢袋里又有多少銀兩呢?
一個個疑問接踵而來,卻沒有時間令他多想,因為他守候了一個上午的目標終于出現。
敖家兄弟跟當地的縣太爺一起走出萬芳樓門口,相偕乘上馬車而去。
原來是縣太爺當了他們的靠山,敖天慍怒的捏碎手中茶杯。
區區一個縣太爺就可以讓那兩兄弟為所欲為,也太小看他敖天了,他一定要讓這群人得到教訓才行。
☆
敖天一回到府中,就急著找紫荊兒,但是大廳里沒看見她,只見到丫鬟在打掃。
「少夫人呢?」他叫住小葉問。
「少夫人接了小少爺回來後,就直接回房了,這會兒恐怕已經過了菜園子,少爺找少夫人有事嗎?要不要奴婢去請少夫人過來?」小葉機靈的問,發現敖天的臉色很不尋常。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她。」丟下一臉好奇的小葉,敖天朝後院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惦記著紫荊兒的傷勢,怕她受疼、受折磨。可是這份焦急在經過菜園子時,卻突然止住了,因為他听到一陣歡愉的嬉戲聲。
是荊兒和敖雲!
敖天的劍眉深深的攏起,她不是受傷了嗎?為什麼還能在這里嬉戲?
難不成是齊士麟夸大其辭的欺騙他?敖天沉著臉色,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在菜園中的紫荊兒和敖雲渾然不覺有人接近。炙熱的艷陽下,紫荊兒漾著甜美的笑靨,坐在菜園里的石頭上,一手撫著腳,一手抬起遮擋著陽光;在另一邊的敖雲則不斷的跳上跳下攀折樹枝,每摘一根就拿起來給紫荊兒看。
「娘,這次夠長了,可以用了。」稚女敕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謝謝你,雲兒。」紫荊兒看著小敖雲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將那截樹枝塞進她的手里。
看著那截短小、長度只到自己腰間、細得撐不住她重量的小樹枝,臉上溢滿著慈愛,笑得闔不攏嘴,用手輕撫著敖雲的頭。
「雲兒真棒,有這根拐杖拄著,娘的腳就不疼了,謝謝你!」
「真的嗎?太好了,那娘就可以走路了,雲兒扶娘回房去。」敖雲用力的扶起紫荊兒,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細小的肩上,兩母子一跛一跛的慢慢走出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