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然,沒再說話,龍行雲則策馬朝前方走去。
馬兒走過濺起水花,達達的馬蹄聲在雨中听來格外響亮。
這是北方的一個小鎮,寒風伴著雨絲飄落,看來有些蒼涼。當日,龍行雲與龍行天決定分別帶走一個人,分道揚鑣躲避黎家的追兵,各自往江南走。
踞龍堡的人向來恩怨分明,該是黎家父子付出的代價,不應該連累無辜之人,更何況還是一個懷有身孕的縴弱女子。
他知道是自己傷了蘇玉涵,也希望救回她月復中的骨肉,但盡避他延盡了名醫,卻只能救回她一條命,搶不回已經死去的胎兒。
這樣的結果雖是最完美的,卻也是最自私的。
她失去了孩子,沒有再被殺的必要,他大可留下她的命。」
但是看著嬴弱的她靠在他的懷里,連拒絕和逃月兌的力氣都沒有,愧疚之情還是油然而升。
那張原本應該清靈的美顏,如今蒼白無神,連慧黠的雙眸也蒙上一層黯淡,這樣的她不僅令他心痛,還有更多的不舍,想彌補的心意更深了。
下馬後,龍行雲抱著蘇玉涵走進客棧。
「小二,準備客房。」
雖然身披黑色的披風,全身濕漉,但那渾然天成的尊貴氣勢還是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機靈的小二連忙哈腰迎上前。
「客倌,是一間客房嗎?要不要先用膳?」
「好,準備上好的酒菜送到房里來。」龍行雲說完,隨即拿出一錠金子丟給小二。
一看到那錠黃澄澄的金子,小二樂得嘴都歪了。蕭條的小鎮里住的淨是些窮人,平常只靠一些往來的路商做生意,一年也掙不到幾個錢,圖個溫飽而已,如今見到個出手大方的財神爺,還不當太上皇般供著?小二連忙拉開嗓門吆喝道︰」上好的酒菜一席,送到天字房!爺,您請這邊請,小心階梯,有些舊了。」然後笑嘻嘻地領著他上樓。
龍行雲沉著臉沒有說話,抱著蘇玉涵走上二樓。
說是上好的客房,實際上還比不上他們踞龍堡的丫頭房,只見陳設簡單的房間里隨便擺著幾個花瓶跟桌椅,還有一張大床,看不到任何足以入眼的東西。
所謂的上房,可能指的就是那幾個廉價的花瓶吧!幸好房間還算寬敞干淨。
「爺,您跟夫人先歇息一下,酒菜馬上來。」小二又是送茶又是倒水的巴結道。
「知道了,下去吧。」龍行雲有些不耐煩的蹙眉趕人。
「是是是,小的這就不吵您了。」他鞠躬哈腰的退下。
小二走後,龍行雲將蘇玉涵小心翼翼的抱至床邊坐下,細心的彎下腰檢視她身上濕濡的情況。
「別踫我。」她厭惡的揮開他,蜷向大床的角落。」
對于他,她的怨恨之心不變,不管他付出多少耐心,懺悔有多深,她依然冷漠以對。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況。」他又向前一步。
「別過來。」蘇玉涵縮了一下,瞪著他的眼神充滿戒慎。「你不用假好心,我不會上你的當。你若真的憐憫我,就該放我回去找我相公。」她怒喊著,跳起來想沖向門口。
她想逃,但他就是不讓她走,硬是將她抱了回來。
「你為什麼這麼殘忍,非要囚禁我,殺害我的孩子呢?你這個殺人凶手,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蘇玉涵無力的嘶喊、哭叫,用盡全身力氣掙扎,槌打著他,這份悲痛令龍行雲心疼,眉宇深深的蹙起。
她那無力的小小拳頭如雨點般的落在他身上,因為愧疚,他沒有閃躲,也沒有生氣,只是靜靜的抱著她,心疼她的悲傷。
一切都是他的魯莽造成的,如果他能小心一點,就不會傷害她到這種地步了。
房間內,除了她不住的槌打跟哭泣聲外,只有他懊悔的嘆息。終于,她打累了,疲憊的靠在他胸前,哭聲也漸息,他揪緊的心才稍稍放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傷害我?我甚至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對我做這麼殘忍的事?」
雖然那個孩子是負心漢的孽種,但也是她的孩子啊!就這麼失去了他,她怎麼不悲痛呢?
「對不起。」他沉痛的說道。
「說對不起有用嗎?如果真的想贖罪,就應該放了我,讓我去找子亭。」
「那個男人不配當你相公!」他沖動地喊,情緒之激動,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是說那個不知疼惜你,處處拈花惹草的黎子亭不值得你惦記和操心,他在我大哥手里,生死已定。」
他們兩兄弟一人帶走一個,他相信心里怨恨極深的大哥不會放過黎家唯一的獨子,所以黎子亭的下場幾乎可以預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大哥會殺子亭嗎?」蘇玉涵心急的喊,虛弱的身子幾乎癱軟。
龍行雲更加用力的抱住她,「你不應該下床來的,你需要多多的休息。」
為什麼經過那麼多日的調養,她的身體還是這麼虛弱,沒有一點起色?憂心使他攏緊了一雙劍眉。
他眉一攏,原本陰霾的臉色更加可怕,駭得蘇玉涵一顫,急急忙忙的推開他,躲到一旁去。
「你干什麼?又想殺人了嗎?」他嫌自己手上沾的血腥還不夠,還想取她性命,讓她們母子到九泉之下重逢嗎?
「不……該死!」他忍不住咒罵,天知道他更想殺的是自己。「不,沒有,我說過不會在你的面前殺人。」
他嘆口氣,接著道︰」你休息一下吧,我再去找大夫抓些藥。」
他無論如何要將她的身體醫好,她一日無法痊愈,他的心就一日無法放下。
「我不要吃藥,不要看大夫,我只想要你放了我。」蘇玉涵無助地喊,眼眸期盼地望著他。
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更加讓他氣惱,因為那是為了黎子亭,不是為他。
「你想都別想,早點休息,我馬上回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下樓後,他抓住一個路過的伙計,丟了一錠金子給他。
「準備一桶熱水送到天字房。還有,給我看好房里的女人,她若不見了,你就沒命了。」接著他掉頭走出客棧。
那名伙計嚇得渾身發抖,捧著金子呆若木雞。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其實即使不找人看著蘇玉涵,以她現在的情況也走不出房門,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充滿不安。
只要是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他都不能輕忽。
「你回來了,怕我逃走嗎?」看見他走進房里,坐在床上的蘇玉涵怨懟的瞪著他。
他人雖然出去了,還教人守著她,真想不透他哪來的本事,花錢如流水,這樣揮霍,不怕早早敗光家產嗎?
「與其綁著你,我寧願找人看住你。」他手上提了一大包藥走向桌前,看見她還穿著一身濕衣,他眉頭蹙得更緊。」為什麼還不洗澡?想尋死,還是想教我心中有愧?」
房內的角落就放著一只盛滿熱水正在冒煙的浴桶,她偏偏還穿著濕衣,賭氣的不肯浸泡,是想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嗎?還是想找他麻煩,教他良心不安?
「把衣服月兌掉。」他放下藥包,舉步朝她走去。
「不,不要。」蘇玉涵倔強的用被子抱住自己,盡避會冷,她就是不願順著他的意思做。
「我叫你把衣服月兌掉,除非你想要我幫你。」龍行雲邊恫嚇的說,邊卷起袖子,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他霸道的氣勢教蘇玉涵心悸,身子一縮,想再往後退,「你……你別過來,你想干什麼?你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