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奴替主人感到不值,如此的深情付出,卻得下到一絲的回應。
「谷主說,再過兩天,是寒谷金曇花十年一現的時候,到時絢麗的燦光將照耀整個寒潭,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她是不會回答的。
宛如死了的心,除了面對冰冷的墳墓時會出現憂傷外,對其他人都是毫無表情,就像沒了靈魂的人偶。
輕嘆一聲,冰奴將她只吃了兩口的飯菜放回竹簍里,望著她呆坐的身影,搖了搖頭,走出去將門關上。
冷冽的寒風將掩上的門吹開來,雪花隨風吹了進來,但靜坐在窗邊的美人還是不動一下,任憑雪花拂上雙頰而不自覺。
她的心已經飄遠了,回到快樂的童年,憶著兩人共有的歡愉時光,跟日日成長的點滴。
她的靈魂早隨著凌雲的逝去,而葬入墓里。
雲哥哥,昨夜你又沒有入夢來看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始終夢不到你呢?
悲傷的淚,無聲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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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淚,他看見了。
站在廬外遠處的人影,緊緊的握住雙拳,恨不能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擁她入懷,告訴她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懊死的,他為什麼要答應南宮白三月之期,為什麼要接受他這般磨人的考驗?
記得那日他是這麼說——
「將她給我,或是用你的命來換。」
「兩者都不可能。」他拒絕道。「她是我的生命,我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而我對她而言,也是一樣,失去了我,她不可能活下去。」
「是嗎?」南宮白冷冷的掀唇一笑。「要不要試一試?」
「試什麼?」他冷眼的瞪回去。
「以三個月為期限,如果三個月內我無法得到她的心,令她忘記你,我就將她交給你。不然就讓她即刻死去,誰也別得到。」
這個賭局很殘酷,卻也是救陳姿君的唯一機會。
「這是她到江南時,我曾開給她的條件。」
「而你輸了。」凌雲冷哼道。
「所以我想再賭一次。」寒谷醫神從來沒有輸過,也不肯輸。
望著心上人慘白的臉,凌雲內心掙扎了許久,他該對她有信心的。
「好,我答應你,三個月之後,我會到寒谷帶走她,希望你下會食言。」
「當然,我也給你保證,一定救活她。」
就這樣,他答應了這場賭約,也讓兩人忍受磨人的相思三個月。
這三個月里,他一直在寒谷附近徘徊,看著她的哀傷,她絕望的麗顏,他的心如火焚般的痛苦。
而今三月之期將滿,他又可以見到她了,渴望重逢的狂喜,讓他握緊的手不住的顫抖。
這次他會用這雙手緊緊的抱住她,即使是天荒地老,也絕不再放開。
姿君,再忍耐兩天,到時我一定會將你的哀傷全部掃盡,將我的愛重新進駐你心中。
等我吧,我的愛!
尾聲
寒谷位于天山之巔,谷中有一處寒潭,旁邊的岩壁上有一株十年開一次的艷麗奇株,名為金曇花。
金曇花開時,花中進射出來的絢麗霞光,映著潭中的碧波水影,會成為一道彩虹,四周彌漫的香氣歷三日而不散,是南宮白最為珍愛的花。
兩天後的早上,南宮白親自帶著冰寒二奴到草廬來接陳姿君。
她蒼白的姿容有份出塵的縹緲,執著她柔荑的南宮白,雖然握得到她的人,卻握不住她的心。
一行四人,花了將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在一片雪白的美景中,等到金曇花十年一現的奇異景觀。
在這等待的時刻里,陳姿君美麗的眼眸空洞的看著前方,像個傀儡的任人擺布。
「你就這般恨我,連最後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距離三月之約,只剩下短短下到一個時辰,而身邊的佳人卻還是封閉著心,不肯為他打開。
「罷了,我醫得了人,卻醫不了心,也許你我前世並未訂下今生之緣吧。」
時至今日,他是該死心了。
一雙冷漠如冰的眼瞳,睨向隱身在岩石後的凌雲。
「出來吧,我輸了。」而且從未輸得如此淒慘過。
「你尚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凌雲偉岸的身影,從岩石後步了出來。
听見這熟悉的聲音,看見他的身影,陳姿君驚詫的掩住差點驚呼出聲的嘴。
「三個月都得不到她的心,又豈是這短短一個時辰可以改變的。」南宮白黯然道。
「你輸了。」
「我輸了。」執趄她微顫的小手,南宮白親自將她交給他。「她是你的了。」
他們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愕然的陳姿君,不解的望著兩人。
「這是一個賭注,賭你的心,也是賭他的情。」南宮白解釋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知道這個賭注帶給她的痛苦有多深嗎?
「因為不願放棄你。」南宮白答得坦然。
愛一個人沒有錯,為放棄愛而設下考驗也不為過。
他並不後悔,也不道歉,因為他也付出了真情。
「真的是你嗎?」陳姿君看著握著自己的大手,視線栘到凌雲略顯憔悴,卻依然俊挺的五官,不敢相信他真的還活著。
「是我,我終于回來了,從冰冷的墳墓里,從痛苦的地獄里,回到你的身邊。」凌雲因為太高興,聲音微微顫動。
她的手從他的額、他的眉,沿著挺立的鼻來到他溫潤的雙唇,真實的溫度確實告訴她,這不是幻想,是真的,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雲哥哥……雲哥哥……」她嚎啕出聲,用力的哭盡這些日子來的絕望。「我好怕……好怕呀!」
凌雲的眼角濕濡了,「我再也不會放開你,永遠不會了。」
兩人緊緊相擁著,誰也不願再放開。
直到金曇花開,照射出來的絢麗虹光,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這才發現,不知在何時,南宮白已經帶著冰寒二奴離去,幽靜的潭邊只留下深情的兩人相對。
這是他無言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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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帶著陳姿君回到天楓山莊,一進山莊就听到下人稟報,說定國侯來訪,歡喜的心倏地沉下。
「他來做什麼?」他臉色陰郁的問道。
如果蕭颯是來帶走姿君的,那就是白來了,因為他不可能將姿君交給他。
唯一的方法,就是立刻帶姿君離開。
才剛下馬的兩人隨即又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怎麼才回來,又急著要走,是不是不想見到我這個小姨子?」一個燦笑的麗人,挺著大肚子朝兩人飛奔過來,她身後跟了一名魁梧男子。
「宜君,你給我小心點,要是傷了我兒子,小心我打你可愛的。」
定國侯蕭颯拗下過欲到江南找姊姊的妻子,只好向皇上告假,親自護送愛妻來尋姊姊。
看見兩人一前一後有趣的模樣,原本擔心的凌雲跟陳姿君頓時傻眼,怎麼也想不到再見時,是這等情景。
「姊姊、凌大哥,你們瞧我帶來了什麼?皇上的賜婚耶!」陳宜君開心的揚著手中的聖旨,快步沖下石階。
輕率的模樣嚇傻了身後追逐的蕭颯,急得大吼︰「停下來!我命令你立刻給我停住不動!」
陳宜君回過頭,調皮的吐吐可愛的粉舌,「听你的話才怪。」
她只顧著奔跑,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子,一個不小心絆了一下。
「小心。」坐在馬上的凌雲情急的躍了下來,想上前扶住她,另一道更快的身影將他揮開,伸手將人接住。
「你在做什麼?」
愛妻的蕭颯,不容許任何男人踫觸到他的娘子,即便是毫無威脅可言的凌雲也不例外,霸道的態度比凌雲猶勝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