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蔣震天和章靖亭也都是一臉的無奈,他們分別用盡了方法去調查原因,可是跟紀軒一樣都無所獲,所以只好三緘其口,等這頭猛獅發完瘋再說好了。
但是不說話,怒火還是延燒到兩人身上。「你們怎麼不開口,都成啞巴了嗎?」
真倒霉。章靖亭苦笑的聳聳肩,站起來。「話都被你說完了,我們還能說什麼?」想不到不開口也有事。
「你是紫蘿的相公,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又哪能知道。」蔣震天也不甘寂寞的插話,與章靖亭一個鼻孔出氣。
紀軒氣得臉上青筋抽動,拳頭握得死緊。「你們這是在為我分憂解勞,還是幸災樂禍?」他到底得罪他們多少,要像打落水狗般的再加一擊。
「不是咱們不幫你出主意,而是那些先前幫你出主意的人,全被趕了出去,只剩下明哲保身的我們,不敢再蹬這趟渾水了。」
為了紫蘿,他急切的將所有人調來議事閣,共商救援大計,可是每一個人的提議都讓他怒駁了去,還生氣的將人踢出門。
因為那些人都相信紫蘿毒害妾室,所提議的方法也大都要紀軒以勢壓人,頒嚴令以堵眾人悠悠之口。
難怪他會如此生氣了。
不過他章靖亭才沒那麼笨,再踩這頭瘋狂獅子的尾巴,要是被他跳起來狠咬一口的話怎麼辦?
「喂,這是兄弟該說的話嗎?」紀軒恨不得揪起他的衣襟狠挨一頓。
章靖亭毫無所懼的拍開他的手,露齒一笑。「你姓紀,我姓章,不同姓的。」撇得一干二淨。
不過,他還真是自己的親哥哥。
「你呢?你也沒有話說嗎?」他矛頭一轉,朝向蔣震天。
「沒有。」蔣震天連忙搖頭。一次的教訓就夠了,再繼一次,只怕尸骨無存。
善妒的男人比女人還可怕。
「這麼說你們是全部不肯幫我了?」大掌再一揮,紀軒將他們旁邊的茶幾擊個粉碎。
不過對面的兩個男人還是無動于衷。
蔣震天不太積極的開了口,「也不是不幫,我問過所有霓霞館的下人、婢女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原因。只是從秋月的口中知道,少夫人是從四季軒回去之後,才開始變得不一樣。」
「這不是廢話?」他當然知道,那一切不就是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嗎?「我要知道的是後來她怎樣了。」
「還有一個疑點。」章靖亭終于看夠了戲,若有所思的道︰「在四季軒時,我曾親眼看到二夫人和三夫人同時進入少夫人休息的房內。我懷疑當時她們可能向少夫人說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這一席話提醒了兩人,印象中似乎確有其事。
依三人對兩女的了解,她們確實有可能乘機傷害紫蘿,說了些什麼不堪入耳的話來刺激她,偏偏紫蘿又是個耳根子軟的人,很容易相信別人的話。
「我現在立刻去找雙雙問清楚。」
就在三個男人急著去找柳雙雙的時候,秋月突然慌張的拉著謹兒跑了進來。
兩人二話不說,就撲倒在紀軒的面前。
「干什麼?沒事別來煩我。」他急著救紫蘿呢!
秋月拉住他的衣擺,道︰「侯爺,請听听謹兒要說的話,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能證明少夫人是被冤枉的。」
這個消息果然阻止了三個男人要離去的動作,拉起跪在地上的兩人。
「起來,把話說清楚。」
謹兒早已是淚流滿面,懊悔不已,她啜泣的道︰「對不起,侯爺,是謹兒不好,不應該相信三夫人的話,一時沖動犯下滔天大罪,還害了少夫人,奴婢真是該死。」她哭得稀里嘩啦。
紀軒听出一點端倪。「你是說,二夫人被下毒的事是你做的?什麼原因?快說。」
于是謹兒便把柳雙雙故意在她面前說過的話,從頭至尾詳細的敘述了一遍,「三夫人說二夫人一日至下小少爺,就會扶為正室,且把少夫人趕出府去。奴婢受過少夫人的大恩,心想無以為報,便擅自把二夫人的補藥換成了墮胎藥,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二夫人喝了藥之後竟然死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奴婢該死,請侯爺責罰奴婢,放了少夫人吧!」她不住的叩頭認罪。
一碗墮胎藥會變成毒藥,而且還害死了人?
三個人互視一眼,均覺事情不單純。
就在三人都百思不解的同時,前去府衙牢房探視紫蘿的春花突然狂奔了回來,匆忙的跑入議事閣。
「侯爺……侯爺,不好了,少夫人認罪畫押了。」
「什麼?」眾人被這消息怔住。
紀軒更是一個箭步沖上前,拽住春花的手臂。「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何時開的堂,為何沒有通知我?」
春花痛得臉色一白,抖著聲音回道︰「是剛剛開的堂,老夫人和三夫人親自到衙門觀審,少夫人見了老夫人和三夫人的面後立即認罪。」
「可惡。」紀軒二話不說,輕功一躍,飛掠而出,快速的奔離。
「等等,我們也去。」毫無遲疑的,章靖亭和蔣震天隨即跟上。
★★★
陰暗的地牢里,只有一小盞的油燈搖曳著,紫蘿靜靜的靠牆而坐,兩手抱著曲起的雙膝,垂著頭神情木然。
她沉默等待著死亡的降臨,等待著起程到另一個世界去。
這世上,她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親愛的相公沒了,期待的幸福落空,蘇州也不能回去了,哪兒都沒有容納她的地方,惟有死亡,才是她惟一可以選擇之所。
所以剛才她親手畫押了,承認官府所指控的一切,將這世間的恩怨都了結,所有關于她的一切,都將隨著她的死去而消失。
她是心甘情願的背下殺人、妒婦的罪名,因為這樣才足以洗清她身上的罪孽,洗掉她這一身的污穢,保住相公的身份和名聲。
惟一遺憾的是,她無法再見太夫人一面,無法當面為娘問她一句,對她們這對苦命的母女造成的傷害,她後悔嗎?
「蘿兒!蘿兒!」紀軒的聲音宛若在夢中般的傳來。
是他嗎?他來看她了!
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空洞的眼眸望向牢外階梯的方向。
紀軒氣急敗壞的出現在那里,滿是汗水的臉上有著氣憤和不解,但一瞧見了無生氣的紫蘿後,臉上的表情倏地轉為關心,顧不得猶然氣喘不已,沖到牢前緊握住她的雙手逼問,「告訴我,為何要認罪?這根本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麼還要承認呢?」再多的疑問,還是抵不過心里的沉痛。「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認為我保護不了你嗎?蘿兒,你太教我失望了。」
是失望嗎?紫蘿眼眸含笑的用手輕抹去他的汗水,他還是關心自己的,不是嗎?
知道他還有這分情,這就夠了。「我死了一切也就解決了,再也不會讓相公為難了。」她神情異常的平靜。
這是什麼意思?紀軒劍眉一攏,反握住她的手道︰「什麼為難?什麼解決了?你到底知道了什麼?誤會了什麼呢?你以為自己給我制造了什麼問題是不是?」
天啊!為什麼不一次讓他知道個清楚呢?
這樣的心急和猜測快逼瘋他了。
他沒有時間抽絲剝繭,因為剛剛縣太爺已經告訴他,紫蘿被判了斬立決,是老夫人逼縣太爺做的決定。
「告訴我,蘿兒,把你心里的問題全部告訴我。謹兒已經承認了,藥是她下的,你是替她頂罪,但是為什麼呢?你為什麼要替一個小丫環認罪?」他鉗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著,冀望把她迷糊的腦子搖醒。
「沒有,我沒有為任何人頂罪,也沒有誰逼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做的.你走吧!」她哭泣的叫喊,掙開他的雙手退到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