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在日本是待不久了。」久美子看著落地窗外蹲在草地上鏟土的芷茜,搖搖頭嘆息的說。
現在的時間才十點多,準備午餐還太早,奇薇跟她正在學插花,老太爺坐在客廳看報紙,津哲則回劇組報到,而芷茜就一個人耗在偌大的院子里。
說她在栽種花朵,倒不如說是在破壞花苗要正確一些。
奇薇頗有同感的看向她。「是啊,媽。大嫂是個有能力的人,她跟大哥一樣都是閑不住的,讓她待在家里真是太委屈了。」
同是嫁進來的媳婦,她很能夠了解芷茜的心情。記得津哲要求她辭掉女警的工作跟他一起回本家時,那種不習慣、無聊也曾一度讓她想放棄,逃回台灣。但最後她還是堅持留下來了,因為除了津哲,她的祖母、兄弟也在這里,他們時常造訪和陪伴,彌補了她離鄉背景的遺憾,讓她漸漸的熟悉這里的生活。
但是芷茜不一樣,她沒有親人陪伴,而是獨身一人在這里;除了南也辰巳之外,幾乎都是剛認識的人,一時無法適應也是正常的。
「要是覺得無聊的話,為什麼不跟辰巳一起到公司去?」看似在閱報的太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喔,原來太爺在偷听我們說話。」奇薇笑嘻嘻的說。
嫁進南也家兩個多月,她早看出來太爺是外冷內熱、比誰都關心辰已婚姻的人。
太爺瞥她一眼,佯裝生氣的說︰「小心點,別以為你懷孕了就可以沒大沒小。還有,當心你的肚子,別太累了。」嘴上罵著,眼里卻是滿滿的關心。
奇薇吐了吐舌頭,調皮的行了個禮。「是的,太爺。」
「真是愈來愈沒有禮貌,都是被津哲那小于帶壞了。」收起報紙,拄起拐杖,嘀咕的走向院子。
久美子被她嚇得幾乎心髒停掉。「你真是不怕太爺!」搖搖頭嘆。
不曉得現在的年輕女性都是怎麼被教育的?膽子越來越大,神經線也愈來愈粗,連太爺這麼頑固難纏的老人都敢招惹。記得她當初嫁過來時,第一天就被太爺的氣勢給嚇哭了,之後完全臣服在他的威嚴之下,三十幾年來,從不敢頂撞過他一句。
可是現在這兩個從台灣嫁過來的媳婦,卻完全沒有那種敬畏之心,也不會被太爺的壞脾氣嚇到,反而還像掌握了老人家的個性似的,不將他的怒火看在眼里,輕而易舉的就收服了他的心。
唉!真是時代不一樣了,人心也變了。
太爺對孫媳婦的要求也不再像當初對她的嚴厲。
「媽,你看太爺去找大嫂了。」奇薇拉著她的手,指著正朝芷茜走去的太爺。
「你在干什麼?」赦太爺來到她的背後,朝蹲在地上鏟土的芷茜說,「這樣鏟下去,連花的根都要被你鏟斷了。是不是覺得在家里很無聊?要不要陪我出去走一走?」
芷茜抬起頭來,看著幾天以來都不理她的太爺,臉上雖然依舊掛著疏離的冷漠,但听得出來他是在關心自己。
「反正我也沒事,要去哪里?」拍拍手上的泥土,她拿下手套站起來。
瞧著她那一雙髒手,太爺灰白的眉毛皺了皺。「別問那麼多,去把手洗干淨,換件衣服,我跟司機在門口等你。」
「Ok!」她無所謂的答應,轉身走向屋內。
走在東京的商業大街上,太爺在前,後面跟著七、八名保安人員,清一色墨鏡加黑色西裝,每次進到店里,遠遠就見到店長忙不迭的率領手下迎了出來,必恭必敬的行禮。
「老爺子好。」
這就是日本黑幫的力量。
「太爺,我們一定要這樣嗎?」好夸張,就像電影里演的情節一樣。「能不能就我一個人陪著您逛街呢?」
這樣根本不叫逛街,叫游行。所到之處莫不引起騷動和異樣的眼光。
「身為南也家的下一任女主人,你就要有被狙擊的危機意識,現在想把我們南也家拉下位子的人很多,隨時有被暗殺的可能。」
哇咧!說得這麼夸張,害她都不由自主的警戒起來。
「若是這樣的話,我們就回去吧!太爺不必冒險。」萬一害老人家變成槍靶,那她豈不罪過?
雖然她在幾年前訂婚時,就听說南也家是日本的黑幫大佬,可是這幾年好歹也改邪歸正的從事正當行業,怎麼還會有被狙擊的危險呢?
「南也」一詞在日本究竟具有多大的含意?
「陪你走走沒有關系,反正在家里也是閑著。」他帶著芷茜走人一家精品店內,女老板馬上笑臉迎人的走了出來。
「老太爺,您來了,是不是這位小姐?」女老板一接到電話說南也家的太爺要來,早早就把店內的客人請了出去,將整間店空出來。
太爺嚴肅的點點頭,在一旁的長沙發上坐下,拄著拐杖命令道︰「好好的為她瞧瞧,看看有什麼適合的衣服都拿出來。」
罷剛是首飾、珠寶,現在又是一系列的衣服、鞋子、皮包,芷茜雖然也是富家女,卻從來沒有這麼奢侈浪費過。
「小姐,這些都是剛進貨的新品,請你試穿看看。」老板娘叫店內的服務人員捧了一堆服飾出來。
芷茜瞄了那些最新流行的服飾一眼,剛想要開口拒絕,就見太爺以不容反抗的口吻說道︰「多試幾件,以後你要參加的宴會怕有很多。」
似乎沒有給她拒絕的余地。「好吧!太爺。」只好拿著衣服進更衣間一一試穿。
這一試穿,就忙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直到搜刮了店內大半的商品,老太爺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她離開。
快要累壞的芷茜生平第一次買東西買到怕,身後七、八位保全人員手上提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大都是太爺堅持買下來的。
一想到這些物品將來不知要如何處理,她就有種頭痛的感覺,因為里面很多都是她幾乎用不到的。
哀著頭,正在傷腦筋之際,突然前面一道蒼白的人影吸引了她。
「施……小姐。」婚禮那天大鬧會場的女人竟然出現在她面前。
所有的保全人員立刻警戒的圍過來,其中兩人更是沖上前去架住扁晴。
「你這個女人,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太爺暴怒的吼道。
扁晴,嚇得臉色發白,淚水涌了出來。「老……老太爺,請您……請您讓我跟她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立刻把她拖走。」不顧路人的好奇眼光,太爺毫不留情的叫人拖走她。
「等一下……等一下,施小姐……施芷茜小姐……請你听我說,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她用力、悲戚的哭喊。
那副可憐的模樣著實叫人不忍。
「太爺,我想。」
「別理會那種女人。」太爺等都沒等她說完就打斷她。
「太爺,」芷茜的態度變得非常堅持。「請給我一些時間。」執拗的眼神和太爺的頑固對上了。
對峙一會兒,太爺在她的堅決下,終于點頭答應。「好吧!我留一輛車給你。」
手一揚,命人放開光晴。
「謝謝太爺。」她說道。
在附近選了一間別致的小茶館,芷茜和光晴兩個女人終于面對面的坐下來談。雖然只有匆匆的一面,但在對方的腦海里卻投下了猶如核子彈般強烈的印象。
她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同時在意對方在辰巳心里所佔的地位。
「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談?」芷茜優雅的端著茶具,輕啜一口杯中的香茗,緩緩的開口。
怯懦的,光晴低著頭,雙手緊絞著裙擺,只敢盯著桌前的茶杯說道︰「我……我不是要跟你談什麼,而是……求……求你別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