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別再開玩笑了,這不過是一場游戲。」他利用她來逃避這場相親大會她可以忍受,但當著大家的面承認,教她成為眾矢之的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柳無言不是供人玩賞的金魚,也不是讓人蜚言蜚語任意批評的對象,這樣的游戲她不玩,也沒興趣參與。
只是她想不玩就真的能不玩嗎?
瞪著秦梵那張表情豐富的臉在眾人之前轉變成無辜和痴情的哀怨模樣,她心里的警鐘大作,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了上來。
「無言,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場游戲嗎?你對我說過的話也只是一個謊言嗎?你知不知道這樣說會傷害到我的心呢?」他捧心難過的黯下眼眸,看得眾家小姐一陣心疼與不舍。
柳無言冷不防的打起個寒顫,雞皮疙瘩掉滿地,一雙柳眉蹙得不能再緊。
「無言……」他輕執起她的柔荑,放到嘴邊輕啄,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的眼楮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痛苦、難以抉擇,但這關系到我們的未來,你必須要提起勇氣來面對。無言,跟大家承認我們的感情吧!」
他甚至還象征性的擠下幾滴痴情淚,看得在場的姑娘們都跟著揪心,也隨著淌下淚來,紛紛以埋怨指責的眼光掃向無情的柳無言。
「柳公子,你太無情了。」
「是啊,難得三爺如此真情待你,你怎麼可以如此無情玩弄,真是太過分了。」
「你平常欺騙我們的感情,現在又來戲弄三爺,嗚……柳副總管……你太狠心了。」暗戀柳無言的紅桃,也擠在人群里指責。
若不是她端菜過來,好奇的擠在人群里看熱鬧,說不定這會兒還不知道三爺跟柳副總管的關系,平白浪費純純的少女心呢!
「是呀……是呀……」綠荷也跟著應和。「我們都不在乎你們兩個男人相愛了,你還不承認什麼呢?」縱然心痛,她還是忍痛成全心上人所愛。
面對眾家女子的指責,柳無言露出至敦煌以來第一次的言拙的神情。「我……唉……」看來她說什麼也無人相信了,怪只能怪這無恥男人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伴隨著秦梵得意表情的是老夫人遽然倒地的響聲,可憐的老夫人受不住這莫大的刺激,竟然驚昏了過去。
「老夫人!」
臂臂臂
離開百花宴的會場,柳無言循著小徑走向一處僻靜的小亭。听雨小築傍水而建,初秋的涼風輕吹起築內的紗縵,飄逸而雅致。
她沿人工小溪而走,比秋水還清澄的美眸望著潺潺而流的溪水。
「原來你在敦煌就是忙這一些?」細碎的腳步聲出現在她身後,「幫秦梵尋花問柳找樂子就是你來敦煌的目的了嗎?也難怪遲遲沒有下手。」
身後傳來的譏諷並沒有引起她太大的反應,她繼續走進小築內,走入有紗縵遮掩的地方後,才停下來面對他。
「你來早了,比無霜信中提到的時間還早了三天。」她面無表情的說,不意外看到冷衍的出現。
他不是她的幫手,而是遵照無霜的懇求來帶她回去的人。
「我放心不下你。」他直言道,站到隱密的角落。「如果不是怕她們母女無人照顧,我早就來了,不會等到今日才出現。」他看著她清澄的眼瞳說,希望親情能軟化她一些。
「我並不冀望任何人幫我,我的責任我希望自己了,所以你應該繼續留在無霜的身邊,好好的照顧她們母女,別讓我對她有一份歉疚。」柳無言輕嗤一聲的說,對親情陌生太久了,久到激不起她的一絲感覺。
「我听無霜提過你跟她姨娘的事情,但那都已經成為過去了。現在無霜跟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是你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了,你可不可以放下仇恨,好好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呢?無霜很擔心你,她希望我這次來能勸得了你,帶你一起回去。」他真誠的說出愛妻的期望。
柳無言嗤笑的搖頭,對他的關心無動于衷。「帶我回去?你以為你的武功勝得了我、還是有自信說服得了我?哪一種辦法能押我回去呢?別忘了我爹的死你也有責任。」眸光一冷,她斜眄著他。
他以為自己是誰?真當他是她的親人了嗎?有什麼資格來說服她?就算他是御林軍的侍衛長,武功不弱,也未必就一定勝得了她。
對于她的指責,冷衍沒有生氣反而有股深深的歉意,他確實沒有任何說她的資格,若不是因為他請假無法隨行出城,說不定就可以保護岳父免受殺身之禍了。
長聲一嘆,他沉重的閉上眼楮,「我並沒有資格說你什麼,也沒有資格說服你,只想遵照岳父和無霜的心願,好好照顧你而已。這段日子我會留在敦煌,如果有什麼需要就派人到碧雲寺說一聲,我會在那里。」他毅然轉身離去,臉上的神情是不讓人察覺的沉痛。
其實柳無言很清楚自己不應該責怪冷衍,他跟自己一樣,都有著最深切的懊悔和恨意。她恨自己當年的任性,一時負氣的離開造成父女的天人永隔;而冷衍的遺憾是無法保護父親,讓老丈人遭受殺身之禍,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親手為岳父報仇,以贖無法親手救護的愧疚。
同樣仇,兩樣心。
他選擇愧疚一生,照父親的遺言好好的生存下來照顧無霜和出世的孩子;而她則選擇危險,秉持著血債血償的道理,一定要秦府上下付出代價,要以十倍之數償還。
「誰?」異樣的氣息飄入鼻翼,讓柳無言警覺的霍然轉頭。「什麼人站在那里?」
陰暗處、樹叢下移出一雙男靴,證明了確實有人站在那里。
「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會發現到我。」秦梵含笑的定出陰暗處,折扇輕搖的踱出,讓她清楚的看見來人。
柳無言見到他,冷靜的眼眸閃過慍怒。「是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來多久了?」
秦梵笑得閑散,完全看不出異樣的表情。「沒多久,剛到而已。」他走向她,別有深意的輕拍她的肩膀幾下。
柳無言的呼吸霎時窒住,僵立當場。
他這動作在暗示什麼?警告她?還是只是單純的動作而已?
「你娘被你氣昏了,你不盡盡兒子的責任在房里賠罪,跟著我到這里來想做什麼?」
莫非他是為了監視她?
「我娘還在昏迷中,沒那麼快醒。再說我也舍不得丟下你,放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女人的質問。」他邪魅的笑容近在眼前,吞吐之間氣息全拂上她的臉頰。
柳無言雙頰嫣紅,戒慎的連退好幾步,一雙點燃怒火的美麗眼瞳直瞪著他。
「三爺還敢提起?若不是三爺玩了這樣一個令人生氣的變態玩笑,我也不會成為所有人的目標,共同指責的對象。」他到底知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啊!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秦梵正經的睨望她。
這個浪蕩子還嫌玩不夠嗎?「我只是區區一名總管,沒時間、沒興趣也沒資格陪三爺玩這游戲。」這種危險人物還是離他遠點的好。
柳無言想走,可是越過他的同時卻被他一把抱住,用力之猛讓兩人一起跌躺在長藤椅上。
「你又想干什麼?」她拍打著他放在自己縴腰上的手,企圖從他身上爬起來。「你還嫌鬧的不夠嗎?」
被他方才一鬧,她向來維持的冷傲形象全毀了,在謠言大力的流傳下,她鐵定成為魅惑主上,以男寵之身侍主的鄙下之人了。
可恨啊!
「三爺就不能正經一點、有分寸一些,別跟我玩這種無聊游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