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時要不是跟宮女發生苟且之事,現在他也應該是首屈一指的大廚了,又怎麼會逃到這偏僻的敦煌,窩在這里過這種半隱居似的生活呢?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只是柳副總管怎麼會知道他的過去?
「越是奇特的菜,越能顯現出廚子的廚藝精湛,突顯主人的尊貴。」柳無言意有所指的拍拍他的肩膀,難得浮現的笑容也鼓勵似的揚了揚。
若不是昨天听秦忠提起,她還真不知道府里藏了這麼一個大人物,若不是如此恐怕到現在她還在為百花宴的宴客菜肴擔心呢,不過現在有了老江,她就可以放心了。
「菜錢需要多少盡避找帳房拿,相信江老一定不會令柳某失望才對。」
這是給他一展廚藝的機會!
「謝謝柳副總管、謝謝柳副總管,小的一定竭盡所能,定不叫柳副總管失望。」要是成功了,他就可以重振威名,不用再當個人人厭棄的糟老頭了。
「謝謝柳副總管、謝謝柳副總管。」道謝還不夠,他干脆跪下來叩頭。
這一幕讓四周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柳無言會將百花宴掌廚的這等大事交給一個老酒鬼去做呢?
尤其主廚李大娘更是不滿,向來主控廚房一切的她,頓然有種被輕視的忽略感,覺得這個看來俊得像個美人似的柳副總管,是存心看不起她。
「柳副總管,這是怎麼回事?百花宴是老夫人交代下來的大事,怎能看成兒戲,讓你當成人情似的玩笑呢?」
雖然平常她也從柳副總管那兒得過些好處,可是事關她的管事地位,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這麼被擺布過去,不是太沒面子了嗎?
李大娘想拿老夫人來壓她,真是異想天開的好笑,憑她一個干粗活的老廚娘,請得動老夫人嗎?未免太自抬身價了。
「老夫人在乎的是能不能圓滿的辦成百花宴,至于是誰掌廚她根本不管,只要是能端得上台面,充得了她面子的,誰煮都無所謂。」
「柳副總管的意思是我燒的菜端不上台面,會丟老夫人的面子了?」李大娘氣得大嚷,一手叉腰成潑婦罵街樣。
「這我可沒這麼說。」
她嗤冷的樣子氣得李大娘叫得更大聲,差點呼天搶地的痛哭起來。
此時在三名副將伴隨下,正跨進內院的秦梵被李大娘的呼天喊地聲吸引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一走進廚房,他瞧見了三日不見的柳無言。她逃了三日畢竟還是回巢了。
此刻她正一臉輕鄙的站著,面對李大娘的瘋勁,她倒像是個無事看戲的旁人一般,毫無慍怒,只是以一雙清澈的眼瞳無懼的回睨著他。反倒是站在另一邊的老江,像是做了壞事的罪魁禍首一樣,頭低低的不敢抬起見人,好像李大娘怒罵的不是柳無言,而是他一般。
這幅景象教秦梵看得迷糊,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誰能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命令的口吻雖是對著眾人說的,但眼楮卻放在柳無言的身上,瞅著糾纏了他好幾天的身影。
「三爺,您听我說。」李大娘找到能作主的人,趕著將事情跟他投訴。「三爺,您說這還有沒有個理呀?好歹我也在這府里待了二十年,今兒個卻被個後入府的晚輩如此羞辱,三爺得為我作主啊!」她喊冤似的跪哭在他的腳邊。
如此情況教秦梵直蹙了眉,一雙眼楮更是詢問的盯在柳無言的身上。
你是主子,看我干什麼?柳無言斜睨回去。
禍是你惹的,你不說個明白,我怎麼處理?秦梵睨回去,三天前的火氣大得還沒完全消掉。
而她還在挑釁,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老神在在的面對李大娘的哭訴,完全不將他這主人放在眼里。
「李大娘,廚藝如何不是嘴里嚷嚷就成了,柳某會作這個決定也全是為府里的面子好。你是廚界的老前輩了,見多識廣,不知道听過御廚兩個字沒有?」她解釋不是因為害怕秦梵,而是不想看戲的人越來越多,把時間浪費掉。
「御廚?當然听過,怎麼會沒有呢?」李大娘可不想承認自己是孤陋寡聞的井底之蛙,「不就是皇帝老爺身邊的廚子嗎?跟這有什麼關系?」
「如果我說老江就是御膳房的御廚,你說有沒有關系?」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所有的目光紛紛轉向毫不起眼的糟老頭。
這樣的老酒鬼會是御膳房的御廚?!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你說他是御……御廚?!」李大娘震憾得連聲音都抖了。「怎麼可能?」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跟他比試一下呀!」柳無言語氣堅定,對老江充滿信心。
李大娘有些心虛了,腦中回憶過有幾次老酒鬼在酒醉之余,喃喃說著陳年往事,還有數次糾正她的烹調方法,只是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不予接受。
如今想起來,確實是有這個可能,當下一臉羞慚,不知該如何是好。
柳無言向來是懂得做人情的人,一見李大娘的模樣,就知她好面子下不了台,于是拱手作揖並抉她站起,「大娘,你是這府里的老前輩了,廚房里的事情大大小小誰比你清楚呢?我許老江掌廚也是想幫襯你,叫他合著你的手藝多配合配合,一切都是為了主子們的面子,請你多幫忙了。」
如此說詞,有情又有理,給足面子又融洽感情,讓李大娘再開心不過,當下咧開大嘴直笑了起來。
「柳爺說哪的話,大家都是為主子們辦事,這麼客氣干什麼。老江既然是皇宮里的御廚,手藝自是再好不過了,掌廚的事交給他,我好放心。」她也是明理的人,見好就下,保持風度說不定人家還會贊她一聲好肚量呢。
「這樣最好。」事情能圓滿解決,柳無言當然高興,只是在這里待久了,很多事情都被耽誤到沒處理,她急著走人。「那百花宴的事情就交給兩位了。」說完她就離去了。
她一走,秦梵的身影也跟著不見,跟在他身邊的三名副將都被柳無言完美的處理態度所懾服,以致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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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平日醉醺醺的江老頭變得清醒,你確實是不簡單。」
一听見他的聲音,柳無言的步伐倏地停住,原本漾在臉上的笑容斂起,淡然的回頭。
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左右?
「三爺剛回來?」她明知故問。
「出城到附近的村落巡視,跟你一樣,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回來。」他意有所指的說,一雙眼楮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她身上。
她今天依然穿著一襲潔白的長袍,唯一變化的是腰間的錦帶,藍得像白雲里的一塊彩緞,十分醒目,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開她的縴腰。
又是這種眼神,曖昧得教人混身不自在。「真是可惜,屬下忙得沒有時間陪三爺一起巡視,不然一定趁此機會,好好的了解一下百姓民情。」她嘆息的一搖頭,像是無限遺憾似的。
見她微微一笑就想轉身離去,秦梵箭步一跨,就阻在她的前面道︰「這麼急著想走,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我尋仇呢?」
柳無言柳眉一蹙,佯裝不懂的詢問︰「什麼仇呀?三爺不會是還在為那天的小事生氣吧!那可是我的一點心意,開開玩笑,三爺不會心胸狹隘的記恨到現在吧?」
短短幾句話就將秦梵堵死,表明他要再追究就成了她口里小心眼的小人了,這招確實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