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薇橫了她一眼,「那倒是不必了。」還是有點氣她。「只求愛賴床的津哲不要早起,別看到這則新聞就好了。」她只能這樣祈禱,因為她還來不及將事情跟他解釋清楚,萬一看了這則新聞發生誤會,那就糟了。
放下名產,她抓著報紙就沖出去,想找津哲解釋一番。
可是人到警局門口就出不去了,一大堆的記者堵在那里,等著要見她。
糟了!
她倉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跟我來。」李家德倏地出現在她身後,拉住她的手臂帶往辦公室,指著一扇窗戶說︰「從這里爬出去。」指示她爬窗戶逃走。
奇薇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這樣很不對,卻已經別無選擇。
她在家德的幫忙下順利爬了出去。「謝謝你,家德,你一直在幫我。」她在窗外伸手與他相握。
「卻一直等不到你的心。」他嗤笑的自嘲,「快走吧!」然後低聲催促。
奇薇感激的點了點頭後,跑步離開,趁著記者們還沒有發現,騎上機車直奔韋綸跟津哲的住處。
來到江韋綸的家附近,她遠遠就瞧見一大批記者守候在門外,也是為了南也津哲跟她的事而來的。
這樣怎麼進去?她蹙眉傷腦筋。
驀地,一只男人的大手搭上她的肩。
「誰?」她嬌斥一聲,以一記過肩摔將背後的男人摔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哇!周小姐,是我啦,江韋綸。」他哀哀低嗚,痛得像要裂開似的,卻可憐兮兮得連大叫一聲都不敢。
「韋綸?!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奇薇急忙將他扶起來,連聲道歉。「你怎麼在這里?津哲跟中田呢?」
「他們都在附近的公園里。」
今天一早他們還好夢正甜時,就被這一群突然涌來的記者驚醒,如果不是中田護著他跟津哲逃走,現在恐怕還被困在里面,動彈不得。
「我去找津哲。」奇薇轉身想朝江韋綸所說的公園跑去。
「奇薇,等一下。」一臉怪異的江韋綸叫住她,「我想,你暫時還是先別跟津哲見面得好。」
「為什麼?」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因為——」
「因為你設計的陰謀全被我知道了。」津哲的聲音陰冷地在她頭頂響起。
他冷漠陰森的表情嚇住了她,無情的雙眼如冰似的沒有溫度。
「津哲……」
☆☆☆
茶藝館的小包廂內,四個人面對面而坐,凝重的氣氛教人呼吸困難。
「喂,津哲,心情不好別亂找人出氣好不好?」韋綸笑著拍拍他的肩,企圖以詼諧的開場白化解這種沉郁感。
「如果她願意解釋,而不是再編一套理由圓謊的話,我可以給她一次機會。」他優雅的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眼瞳帶著陰陰的嘲諷,像是料定她會再編一個謊言自圓其說。
他冷酷的眼神盯得奇薇喉間梗塞,無法言喻的痛楚像被子彈打中胸口,令她幾乎受不了。「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再相信了是嗎?那還要我解釋什麼呢?」
「因為我想更明白的看清你,想知道你的心機陰險深沉到什麼程度。」一字一句都是傷人的話,比起他冰冷的態度更教人心寒。
「你從沒有講這麼重的話傷過我。」他一向是將她寵愛呵護在手心上的,現在卻將她貶得比螻蟻還不如。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的心機之前。」
「你這麼說對我不公平!為什麼不願意听我把話解釋清楚呢?你不願意輕易的承認愛我,可是你卻輕易的誤會我。」她不想哭的,然而委屈的淚水卻無法控制的在眼眶里打轉,甚至流了下來。
「奇薇,別這樣,哭不能解決事情。」流連花叢的經紀人江韋綸適時掏出手帕想遞給她拭淚。「別介意,這小子剛剛才被家里的人通緝,所以心情壞得很,你別傷心難過。」
「通緝?」奇薇拿起店家放在桌上的衛生紙,兀自擦淚,瞧也不瞧江韋綸手上的手帕一眼,使得他又無趣的收回去。
「是啊,周小姐。」人粗心細的中田也很看不過去津哲的態度,跟著安撫道︰「今天一早大少爺就打越洋電話來台灣,說你們周江家的人已經跟我們南也家把婚事談好了,催小少爺回去結婚哩!」
這就是他誤會的原因?!
「這又記上我一筆,你認為這件事也是我策劃的?」
「不然你以為是誰?」他陰騖的眸光射向梨花帶淚的她,沒有一點被感動的神情,反而覺得她的演技差透了。「在我面前演哭戲的女人不少,卻沒有一個表現得像你這麼爛。她們會用哭泣、哀求、撒嬌或謊稱懷孕的方法來留住我,但從沒有得逞過,你要不要再表演一點別的?」
他倒了杯已經涼了的高山茶湊到唇邊輕啜,一手撥著花生殼。
奇薇的臉慘自如雪,不為他話里的絕情,也不為他戲謔的諷刺,而是他說的事實。
他的話提醒了自己,已經過了一星期的月經還未報到,難道就如同他說的,她已經懷孕了嗎?
冰涼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平坦的小骯,那上面的溫暖仿佛在回應她的憂慮似的,更讓她心悸。
「不,不可能。」她茫然的搖頭,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怎麼也不願意那是真的。
「不管你認為可能或不可能,我都會回日本去。但你先別高興,我回去不是因為要跟你結婚,而是要去拆穿你的陰謀、戳破你的美夢。」他邪佞的薄唇微微勾起,像利刃刨開她的胸口,挖起她殘破的心。
「你怎麼可以表現得這麼殘忍?你忘了在溪頭時跟我講過的話了嗎?」那是她記憶中最甜美快樂的時光,她幾乎以為已經在那里確定了他的心。
「那是我一生最愚不可及的表現,我象呆子一樣的被你左右、戲弄,你一定很得意、很開心將一個巨星玩弄于股掌之間吧?」憶起在溪頭游玩的種種,他狹長的眼銳利地眯起,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受欺騙的感覺像浪潮似的淹沒了他。「你想要我給你解釋的機會?好,讓我現在來問你。」
津哲倏地站起來走向她,將她一把拉起,陰惻著臉逼問。
「你是怎麼說服你哥哥利用我不在日本時跟我們南也家聯姻的?你什麼時候開始耍心機要抓住我的?什麼時候把消息透露給媒體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我的行蹤,知道我跟江韋綸到星鑽舞廳去的?」
他不會同意,也不會甘心受控制。
一連串逼問跟激烈的搖晃,搖得奇薇一陣目眩頭暈,她承受不住的想吐,用力推開他。「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耍那麼多手段來抓住你嗎?告訴你,我沒有。你說的事情我一樣也沒有做過,我跟你一樣都是這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先是在網路上被人莫名其妙的毀謗,然後又不幸的踫上你,現在又因為你而被媒體追來追去的,誰是真正的倒霉鬼?誰?是我才對,是我倒霉的去愛上你。」她瘋狂的大叫,猛然倒在矮桌子前,掩住想吐的嘴難過不已。
「你怎麼了?」江韋綸跟中田發覺她的不對勁,趕忙上前要扶她。
可是卻被她揮開了。「是我瞎了眼,愛錯了人,現在不管你喜歡我也好,誤會我也罷,我都已經決定不再愛你了。你可以回日本去,我答應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你大可不必擔心以後還會見到我了。」推開又想伸手來攙扶她的兩人,奇薇淚流滿面的站起來,眼露堅決的再看他最後一眼,然後蹣跚地離開。
她不需要人家安慰,也不需要人家同情,真正心靈的傷痛不是任何言語跟藥醫治得了的。自己的傷自己治,自己造成的痛自己承受。她不再讓自己懦弱的一面呈現在津哲的面前,不想讓他再看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