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傷的自憐,即使皇上平息了這一切,她還有何顏面見世人呢?
先是因為皇上的眷寵而被世間的流言所傷,現在嫁到敦煌卻又無法自抑的愛上二叔!
這樣的情節、這樣的遭遇,在世俗人的眼中與古時的潘金蓮何異?
教一向潔身自愛的她,情何以堪呢?
相處的那段日子,秦闇對她相知頗深,看著她變化流轉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擁著她的雙手一緊,提醒她他的存在。「所以我也拋棄世俗禮教的帶你走,如果你不用當我的大嫂,那天下的任何男人都無法從我身邊帶走你,除非踩著我淌血的尸體而過,否則誰也休想踫你一下。」
他的溫暖、他的告白,將她由自哀自嘆的境界里拉了回來,蒙盈淚的雙眸愣愣的望向他,「你不怕死嗎?」她不確定他是否真如所說的,願意以生命來愛她。
「這就要看你是否願意愛我了?」他正色的道,完全是以生命當賭注的鄭重神情。
「我愛你。」以前分不清楚兩人的身分,所以也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但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她也明白自己思念的那份感情是屬于誰的。
雖然她還不太了解他,但她付出的感情是真的,她願意重新去認識他。
「那我就願意以生命為誓,盡一生之力來守護你。」他允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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愜意的生活讓芃瑄跟秦闇忘了世俗的煩惱,快快樂樂的在山里過了幾天閑適的日子。就像一般的平凡夫妻一樣,恩愛而且濃情蜜意,白天他們優游在山川水秀之間,晚上則回到山洞,相擁而眠。
這樣的日子對以前的芃瑄來說,太向往、太奢侈了,從沒有想到有實現的一天,但是這一切都實現了,她不只擁有了尋常人的平淡生活,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呵護她、疼愛她的男人。
這就像作夢般的美好,讓人無法置信是真的。
「我們這樣快樂,會不會招天譴呢?」芃瑄躺在秦闇懷里,一起在洞口看著日出。
秦闇輕撥著她的秀發,嘴邊逸出一抹笑,拉起她與自己對視,「你真的覺得跟我在一起快樂?」
「嗯。」芃瑄認真的點頭,「就像是從仙人手中偷來的歡樂時光,怕它會像迷人的火花一樣,一閃而逝。」
她真的在乎他,從相處的這幾天中更能深刻的感覺到,她不能離開他。
秦闇的笑靨更深,為她的純真而笑了出來。他愛憐的將她重擁回懷里,緊緊的擁在陶前。「那就抓牢它,永遠不教仙人發現,誰也奪不走了。」
「可以嗎?」芃瑄憂郁擔心的問。
只要他們一直躲在這山洞中,就永遠不會被發現嗎?
「你會這麼胡思亂想可能是因為悶在這里太久的緣故,我看還是帶你到山下走走的好。」他捉弄的捏了捏她的粉頰道。
「這……不會太危險嗎?」她不放心。
「不會的,只要我們喬裝一下,不會有人發現的。」更何況他也不相信大哥真會發下海捕文書來緝拿他們。
說不定敦煌城里的人,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呢!
打定主意,他們在欣賞完第一道曙光後,就喬裝成一般的村夫野婦下山。
山下的敦煌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然是熙來攘往,熱鬧得很。看上去似乎是很平靜,但平靜中卻隱隱透著些微的不安穩。
秦闇長年帶兵征戰沙場,這股隱藏的不安定很快就被他發現,他一邊陪著開心四顧的芃瑄,一邊沉凝著臉仔細的傾听四周動靜。
「喂,听說皇上今天就要將秦太守一族處斬了。」驀然,左邊茶棚里傳出這麼一席驚人的話語,他們說話的音量雖然低,可是還是逃不過內力雄厚的秦合的听覺。
聞言震驚的秦闇快步走向那兩人。「你們說什麼?」他臉色駭人的揪起其中一人,將他衣領高高提起,足不著地。
「大……大爺饒命,小……小的沒說什麼?」另外一人嚇得跪地求饒。
「怎麼了?」芃瑄發覺有異,立刻放棄正在觀玩的攤子,走過來問。
「就你們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情急的秦闇沒有看她,注意力都在那兩個嚼舌者身上。
「剛……剛……什麼……話呀?」兩人嚇傻了,根本忘了剛剛在談什麼。
秦闇的手勁加重力道,差點硬生生的折斷那人的脖子,「有關于秦太守的事,再說一遍。」他耐心盡失的暴喝。
一听秦太守,芃瑄的臉也變了。「快說,出了什麼事?」
多謝這個凶神惡煞的提醒,嚇壞的兩人終于記起什麼事。「我……我們是說秦……秦太守一族人今天午……午後,要……要被斬首了。」
秦闇的變色大變,手勁不自覺的更加用力,那個被他抓在空中的可憐人掙月兌不了的抽搐幾下,竟口吐白沫的暈了。
嚇得跪在地上的另一人全身打顫,不住的叩頭求饒。「大……大爺,這是皇上的主意跟小人們無關啊!要怪只能怪秦太守保護郡主不力,教刺客把郡主給擄走了,所以皇上才大怒的降罪,不關我們的事呀!」他不住的叩頭,叩得額上都冒血了也不敢停。
「闇,怎麼辦?」芃瑄著急的問,她沒有想到皇上會來,更沒有想到他會遷怒到秦家人身上。
秦闇的臉色是沉重、陰霾的,對于大哥犧牲自己來保全他,覺得不可思議跟自責。大哥怎麼會這麼愚蠢?作出這樣的決定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大哥跟娘被殺。
他立即飛身奔向刑場。
「闇!」芃瑄看著他施展輕功而去,自己追逐不及只能在後面不停的跑著。
她了解他心里的激動跟震撼,所以她不怪他撇下她,她只希望在自己趕到之前,秦闇能多拖延一點時間,讓她有機會去求皇上,救秦家全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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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芃瑄趕到刑場時,只見秦家一族全部被綁跪在刑場中央,而原本應該守衛在四周的衛兵及劊子手,此時卻遠離崗位,與闖入刑場救人的秦闇廝殺成一片。
「住手,請你們全部都住手。」她吶喊著沖入血戰中。
正在激戰的秦闇見她沖入刑場,立即運掌收劍,惟恐刀光劍影下會誤殺了她。可是他收了手,對方卻不肯罷手,圍著他的數十名禁衛軍劍劍犀利的直刺他身體各大要害,一點也不在乎會誤傷了闖入者。
「住手。」倏地,監斬台上傳來一聲威嚴的喝阻聲,制住了幾乎劃向芃瑄和秦闇喉嚨的利劍。宋玉祺走下監斬台,徐徐的走向他們。
「芃瑄!」一心想為芃瑄報仇的宋玉棋根本沒有想到她會活著出現,他以為秦家的人對她保護不力,她已經被皇太後殘存的黨羽劫走殺害了,沒想到……「真高興你平安無事。」
她對皇上的誤會雖然冰釋了,但並不代表就不怪他私自做主的將她遠嫁到這里來。「因為這位壯士救了我。」指著秦闇道。
皇上可知自己的行為已讓她成為天下人的笑話,也受盡天下人的奚落。
「你在恨我?」訝異看到她的轉變,以往的芃瑄是溫馴而沒有火氣的,現在他竟能從她的眼中看到怒焰。
「不敢,只是求皇上不要枉殺無辜,誤殺了好人。」
她雖然委婉的求著他,可是眼楮卻沒有看向他。
「你既無事,朕當然不會怪罪他們。」他手一揮,旁邊的士兵立刻解開綁縛秦家人的繩子。
「謝謝皇上。」芃瑄身子一欠,就想跟秦家人一起謝恩跪禮。
「不用了。」不讓她有跪下的機會,宋玉棋手勁一托,將她跪了一半的身子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