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著眼,芃瑄驚愕不已的瞪著與她四唇相貼,態度驟變的男人。他的唇給她的感覺是震撼性的、熾熱而有力,卻絕對沒有一絲一毫溫暖熱情的感覺,在外人的眼里,那或許是一個親密、佔有似的熱吻,但在她的感覺里,卻是作戲、嘲謔的成分居多。
但盡避如此,卻也教她面紅耳赤的呼吸急促起來。
「二……大哥!」一聲驚天嬌吼,像悶雷似的打在眾人耳里,喚醒了看呆的丫鬟們,記起了現在身在何處。
薄毅的唇離開了柔女敕溫潤的唇瓣,魔魅性感的朝芃瑄一笑,見到她紅暈密布之後,才在眾人的謔笑聲中轉過頭去,迎視秦靈兒滿是怒意的臉。
「下去。」一揮手,她火大的驅走一班丫鬟,直直的朝秦闇走來。修長的玉手一指,比著秦闇又比比芃瑄的道︰「你……你們在做什麼?」
美麗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
芃瑄不解的望著這個在城外有一面之緣的小泵,不知她怒從何來,為何如此生氣。嬌弱的身軀不由一顫,試圖偎向夫君尋求依靠。
可是丫鬟退去,笑容也同時隱去的秦闇卻一個閃身,技巧的避開了她的接近,面無表情的臉龐不再看她一眼。「這麼早來什麼事?」他向前邁開腳步,問著一臉怒意的靈兒。
「早?未免太早了吧!」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下日正當中的太陽,「娘在大廳可是等了一上午了。」
這個混蛋二哥,擁著美人睡得可是不錯,她跟娘就沒那麼好命了,一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母親急匆匆的就命丫鬟梳洗妝扮完畢的到大廳,準備趁喝媳婦茶的時候看出個什麼端倪來,卻是左等右盼的見不著這兩個人影,她秦大小姐只好親自出馬來請。
想不到這一請就請出了天大的事來,這個平常看似冷漠的秦家二少爺,竟然春情大發的做出逾矩動作來,不只罔顧倫常的緊擁大嫂,還當著丫鬟們的面親吻起來,這事要不告訴大哥和娘,真怕他還會干出個什麼事來!
「走,現在就跟我見娘去。」她拖著秦闇的大手就想沖往門外。
「小泵。」芃瑄輕喚住謗本拖也拖不動秦闇的靈兒,不解她氣從何來。只是蓮步輕移的步至兩人中間,一雙柔若無骨的蔥白柔荑輕輕的覆在兩人的手上。「是芃瑄失禮了,請小泵先到大廳向婆婆說一聲,待芃瑄梳妝完畢之後,再去行禮。」她謙容有禮的向靈兒一福道。
她的用意原是想幫夫君解困,沒想到她剛覆上的手卻仿若有針似的,嚇得秦闇、靈兒兩人猛的一抽,怕被扎似的縮了回去。
這個舉動深深地刺傷了她,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被排斥。
「我先過去,你換好衣服後就過來。」秦闇一說完,挺拔的身軀跟著跨出房間,消失在門口,靈兒也立刻跟了出去。
怔仲間,芃瑄只能茫然的望著他們消失的門口,直到紅珠的出現,她才雙眼濕濡的回過神來。
「郡主!」紅珠驚覺到主人落淚,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盆奔了過去,關切的遞出手絹為她拭去淚水。
「他並不喜歡我。」芃瑄幽幽的道。
她抬起淚蒙的雙眼看著紅珠,她雖是丫鬟,卻是敦煌里唯一能夠跟她說得上話的人,也是唯一有著跟她一同離開京城被貶到敦煌的命運,讓她能夠毫無忌憚的傾訴心語。
紅珠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不知如何安撫傷心的郡主,但她知道太守並沒有不喜歡郡主,因為剛剛她還看到了一幕恩愛情深的畫面。
「是郡主多心了,依奴婢看,郡馬是喜歡郡主的。」
「他是嗎?」芃瑄已經了無自信的問。
「是的。」紅珠給她一個信心十足的答案。
紅珠不知道一切假象都是郡馬制造出來的結果,其中的作戲意味只有芃瑄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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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梳妝完畢到大廳想見婆婆時,空蕩蕩的大廳內沒有半個人影,只有一個打掃的小廝正忙著清掃。
「郡主……」
她立刻意會到自己似乎是被排斥的。「算了,我們到園內走走,認識一下新環境。」黯然的放下手中茶盤,芃瑄咽下喉間的酸澀,帶頭走出廳門。
風景迥異的敦煌,風俗習慣與關內不同,連造景築亭都跟王府里大不相同,可是心情低落的芃瑄卻無心觀看,沉郁的心只想著剛剛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不住的省思,會不會是自己不明白敦煌的民俗風情,在入門時沖撞了什麼?抑或這就是敦煌人對待新媳婦的態度嗎?
無解的疑問一再的由心中涌現。
「大嫂。」
當她們走累了,決定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時,一個滿布笑容的俊雅男子走近,他洋溢的親切感是芃瑄進入敦煌以來,首次見到的。
「請問你是……」
「秦梵,是秦天的三弟,向你見禮了。」漾著一臉和煦的笑容,他爾雅有禮的一揖。
燦爛如旭陽的笑容讓芃瑄緊張的面容一緩,漾出柔柔的俏容,「原來是三爺,芃瑄向您請安。」說著起身,和紅珠一福的道。
「大嫂多禮了。」秦梵趕緊又是一揖的回禮,「瞧咱們這一家人多奇怪,行禮來還禮去的,豈不尷尬?」他突覺好笑的說。「在敦煌,我們關外兒女是不興這一套的。」
「三爺說得是。」芃瑄對這儒雅不拘形式的小叔甚有好感。
「還有,大嫂。別再叫我三爺,被你這京城來的郡主這麼一叫,我實在承受不起。」
「是的,三弟。」她輕綻笑容的道。
秦梵隨即帶著她們認識新環境。他的明朗幽默,一掃芃瑄初到陌生環境的不安感,敦煌的第一份友情讓她不自覺的展露笑容。
三人沿著假山長廊漫游而去,一路上少見僕役人影,只有幾只飛禽掠空而過,停駐在亭頂的琉璃瓦上。
「你們太守府的人很少嗎?怎麼都沒看到人?」紅珠好奇的問。
奇怪,一般的大官之家應該都婢女如雲、僕從成群才是,為什麼堂堂一城之主的太守府里會如此的蕭瑟,僕役寥寥無幾?
秦梵干笑兩聲,「府里的事多人忙,大伙都各自去忙自個兒的事了。」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事實上,平常太守府的人當然不會如此少,婢女數十個不說,就是僕役起碼也上百,再加上守衛士兵、巡防侍衛,里里外外加起來至少也有好幾百人。只是這會兒全因為她們主僕的到來,及太守角色替換的關系,全部撤出內院,派往外院或其他駐處防守去了,內院里就只剩幾個僕婢雜役伺候,所以看來人才會這麼少。
「就連跟我們郡馬長得很像的那個人,也沒有看到。」紅珠一句無心話,頓時讓秦梵的笑容僵凝。
「是啊,三弟。我似乎一直沒看到二弟。」芃瑄雖然不太喜歡那個看來可怕的男人,但入了秦家門,好歹就是一家人了,她這個當嫂子的還是要問禮一下。
「大哥派二哥到外城防守去了。」秦梵才張口,還來不及回答,就被一個凌空而下的紅影搶了個白。
「小泵。」芃瑄認出這個翩然而下的俏麗紅影正是她的小泵靈兒。
「喂,別小泵小泵的叫,怪難听的,叫我靈兒還比較順耳些。」對這個婚前與皇帝相戀,婚後又與二哥曖昧的女人,靈兒是不假辭色的。
不過討厭歸討厭,她看來漂亮柔美的樣兒還是挺順眼的,至少不會教她看了就作惡。
「靈兒。」對于妹妹敵意分明的態度,秦梵略為不悅的蹙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