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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鷹戲鳳 第6頁

作者︰竹君

頭蓋紅帕的芃瑄卻不知道喜堂上出了什麼事,只感覺到原本喜氣洋溢的廳堂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所有觀禮的賓客不知何故,全都噤聲屏息以待。

「大哥……」焦急的秦梵站在秦闇旁邊,輕扯著他的衣服,低聲的提醒道︰「三拜了。」就只差這一拜就可以過關了。

「天兒……」秦母祈求的眼神也在催促著他,再差一點就可以完成成親儀式了,他可別現在出狀況啊!

代娶的責任及對新娘的愧疚,令他天人交戰。

「夫妻交拜……」就連禮官都替這對新人感到焦急起來。

罷了。

抑住對新娘的愧疚,秦闇忍下揮袖離去的沖動,緩緩的彎子,在眾人的期待中完成這場荒誕可笑的成親儀式。

「送入洞房。」

大廳的喜氣再度揚現,四面而來的歡呼恭賀聲再度傳入芃瑄的耳中。

在紅緞的牽引下,她低著頭跟著新郎進到後面的新房。

一份新嫁娘的羞澀,讓她的心狂跳了起來,腦中不斷閃現的是……相公是怎麼樣的人品?俊逸的青年、粗獷豪邁的英雄漢?抑或是文質彬彬的書生呢?

只見搖曳紅帕下的大靴牽引著自己,不斷的朝前邁進,芃瑄的心更忐忑不停的躍動,即將見面的喜悅讓她感到兩頰發熱,又喜又怕的情愫緊緊包圍著她。

「全部退下。」

耳邊傳來他摒退下人的嗓音,渾厚、低沉而……熟稔!

怎麼可能?!

芃瑄暗笑自己一聲,她應該沒有听過相公的聲音才對。

沉默的坐在床沿,她端莊而耐心的等待頭上的紅帕被掀起。

冗長的時間過去了,紅帕下期待的腳靴並沒有接近,房內也听不到半點聲響,難道他已經離開了?

可是她卻可明顯的感覺到確實有另一個人在房內。

「相公……」試探性的,她囁嚅的開口。

「什麼事?」

他果然在!

這個訊息讓她沉下的心又躍動起來,可是新嫁婦的嬌羞卻也讓她住了口,靦腆的沒有再出聲。

倚傍窗前而立的秦闇確實沒有離開,墨漆如夜的銳眸正透過屋內閃爍的龍鳳喜燭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

他知道五天來的車馬勞頓累壞了她,繁瑣的成親禮節也令她疲憊不堪,可是她依然挺直背脊的端坐在那,頂著那頂重得幾乎要壓垮她細頸的鳳冠,耐心的等待著他。

他移動身子走了過去,桌上的喜秤吸引了他的視線,或許他應該任憑她坐在那,別剝奪了大哥的權利才是。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笑,手上的柔勁一揮,她頭上的紅帕頓起,緩緩的飄落腳下。

一張令人驚艷的絕世姿容展露眼前。

「你!」芃瑄看著眼前的「相公」,美麗的眼眸倏地震愕的圓睜著。

「秦天。」他唇角輕揚。「沒有人跟你說過,我跟秦闇是孿生兄弟嗎?」

「沒……有。」驚覺于自己的失態,芃瑄柔美的臉龐歉然的升起一抹微紅,「我……我以為……」

「我是秦闇?」

「不,不是。」不待他說完,她立刻微搖首的說︰「你跟他不同。」

是的,相公與他不同。乍看之下兩人的面貌或許一樣,但在燭光搖曳之中仔細的觀看,相公的臉色比起秦闇的剛毅臉龐略白了些,也比較溫和不帶有侵略性;雖然感覺起來像是大病初愈後的蒼白,但他的身體看來並不虛弱,反而予人一種斯文溫厚的安全感,比起他的孿生弟弟,相公更讓人安心許多。

微淡一笑,他靠過去,伸手為她除下頭上的那頂沉重鳳冠,而她身上那抹特異的馨香也再次飄了過來。

退開幾步,他將那頂華麗的鳳冠放于桌上,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位子上坐下來。

「數日的奔波讓你累著了。」他學著秦天平常說話的口吻,體貼而略帶慵懶笑意的道。「想必我那孿生弟弟,一定不懂得照顧你,委屈你了。」

「不,沒有。」盡避一路上秦闇的臉色確實陰鷙嚇人,也毫無憐憫的拒絕她跟紅珠歇息的要求,但她依然認為他是身負重任,急于趕回敦煌的緣故。「他是個重信重諾,一絲不苟的英雄。」

英雄!

劍眉高揚,一抹輕笑掛上俊挺的臉龐。他還以為這女人會乘機向大哥告狀呢,沒想到……

「他不是英雄,只是恩怨分明、不喜拘束的小人而已。」

芃瑄訝異的看著他,不了解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兄弟,抑或是在貶抑自己的兄弟。「你不喜歡他嗎?」

「怎麼會。」他倏地逸出一道清笑,笑聲里有著許久不曾出現的開懷。「不,我喜歡他,喜歡那冷僻孤傲、自主自專的性格,那會讓他感到自由自在,不受世俗的牽絆。」

听起來他似乎很了解秦闇,就像了解自己一樣。「可也讓人感到冷漠、害怕、不易親近。」她微淡的道。

「似乎這才是你真實的感覺。」他看著她談論自己時的微顫眼神,興起一絲玩味的走近她。

他靠近的氣息讓她不自在的紅了臉,心跳猛地加快。

看見她雙頰嫣紅,緊張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漾著笑臉,頎長的身軀更欺近了些,幾乎俯子與她的臉相貼望。

「你覺得我跟他比起來怎麼樣?」他英挺的俊臉近距離的貼望著她,陽剛的男性氣息吹拂在她鬢間的發上,讓她呼吸困難的向後移退了一下。

「相……相公溫和,和……和他的狂傲霸氣比起來,簡直是天……天壤之別。」從未與男人這般親近的她,有點怯顫和無措起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怕我?」他邪魅的笑讓她更羞怯的往後退去,幾乎就要爬上床了。

看見她的反應,他的笑容更為擴大。

伸手托著她嫣紅顫怯的小臉,逼她游移閃爍的眼眸注視著自己,「我們還得相處一陣子,你這麼怕我,怎麼成?」

「我……」她不是怕,而是……不知如何單獨與男人相處。

以往與皇上在一起時,總有許多僕人在旁伺候,即使偶爾獨處,也必在寬闊的庭園之中,哪像現在,窗門緊閉,只剩他們兩人獨處,這……教她怎能不心慌?

就在她惶惑的不知如何解釋自己的反應時,一道輕微的敲門聲解救了她。

「大哥。」久候不到秦闇的秦梵喊道。

「什麼事。」秦闇放開她惶惑的小臉,走過去開門。

秦梵先朝里面的芃瑄看了一眼,見她神情迷蒙,雙頰滿怖紅雲,責難的眼神不由蹙起,「娘請『大哥』到大廳,很多遠來的賓客都等著向『大哥』敬酒。」明講暗喻的提醒他。

「知道了,我一會就到。」他道,隨即關上門,

到前廳敬酒不過是藉機離開的推托之辭,事實上娘跟秦梵根本不會讓他出現在眾人之前;就如同現在對芃瑄所說的假話一樣,他們也會告知賓客他大傷初愈,已經和新娘一起休息了。

「相公有事盡避前去,芃瑄自會照料。」她柔婉的道,希望表現出體貼和明理。

「也罷。」他微微扯出一抹笑,露出君子的風度和稚量。「為夫正想,郡主這麼排拒于為夫的長相,那就容許為夫暫宿書軒,等郡主不再那麼討厭之後,再搬回來與郡主共寢如何?」形式上雖是尊重的詢問,實則已經打開門,作出離去的決定。

「相公!」芃瑄一陣驚惶,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善意會換來他的誤解,她急著走下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解釋道︰「相公……你……你誤會芃瑄的意思了。」

晶瑩的美眸急得都快淌下淚來,卻不知如何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知道,只得無奈的以婆婆之名當擋箭牌。「相公……若是這麼做,恐怕讓婆婆知道了,要罵臣妾不賢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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